第六章 护送祥瑞

许多事来。

作为占据朝政中流砥柱的读书，对显灵的神祇当然不能说完全否定，但始终还是秉承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以天机之正，秉世道之政。偶有祥瑞之事，那也算是喜庆，但年年来上这么一遭，难免就有要不高兴。

虽然还不显山不露水，但朝廷之中党争已经现了端倪，“清流”与“党”之间互相攻讦，叶行远在省城之中也时有耳闻。

如果是叶行远送祥瑞进京，那身上难免就贴上了求幸进的标签，万一趁势被划成“党”，那可冤哉枉也。

当然叶行远倒并不歧视“党”，对“清流”也没什么特殊的好感，这种政治斗争又能分出孰是孰非？言必称

圣的也未必不是伪君子，投靠太监阉党的也未必就是真小，总要具体况具体分析。

可惜叶行远毕竟根基不厚，省城的消息或许还能通过欧阳举打听到一二，但是京中却完全是两眼一抹黑。顶多只能知道个大概，具体细节却都是一无所知。

也正是因为缺乏信息，叶行远才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该不该接下这一趟肥差，故而犹豫不决。

唐师偃想了一阵，劝道：“贤弟莫要多想，吾辈读书，固然该秉持科举正途，但是有这种机会何必要放过？要知道面圣之机难得，能一上金銮殿，不光只是得天子宠幸，同样也是正面天命的机会。

天机天命，相辉映，互为补助，为什么学而优则仕，也是因为合于天命，方能成于大道。能在会试之前得这机会，多少求之不得，贤弟莫要错过了！”

叶行远心中一动，他倒是没往这个方向想，如今得唐师偃提醒，茅塞顿开。清流党之争，他身在局外搞不明白，也不可能搞明白，但作为读书，自身的学问、灵力与天机才是证明实力的关键。

在省试之中，叶行远上一世的现代见识已经差不多都拿了出来，这才争得了天机审阅的机会，让他在定湖省中有了超然的地位。

要想再进一步，超越时代的见识固然还可以依赖，但为了保险起见，叶行远仍然需要成长。而“天命”，正是对他促进最大的一个因素。

从叶行远在归阳县内纠集士对抗周知县开始，他就已经与天命纠缠不清，虽然得宇宙锋斩断天命融于己身，但他依旧可以通过完成天命的任务来大幅度的提升自己。

正如唐师偃所说，皇室天命所归，乃是天命在间的代表。又有天命守护天机，方才能演化数千年盛世，所以圣教诲读书不仕不义，读书也会主动向朝廷靠拢，这正是天机与天命之间的辩证关系。

天机在天命的激发之下，能够呈现出更加玄奥的变化，大儒得天命，悟天机，开创盛世，乃是成道之机。未曾得朝廷官位，就有机会面圣，有机会得到天命洗涤，这是极为难得的机会，以叶行远的天资可能会对天机加理解，未来在会试之中都能占到先发优势。

这种机会岂能放过？叶行远叹道：“还是前辈见事明白，是我想岔了。圣云，勇者无惧，虽千万吾往矣。科举之途也非畏难中庸便可成就，终究还得勇猛进。我这就投书三位大，言说自愿献祥瑞进京事。”

唐师偃笑道：“怎么还叫我前辈？如今你是解元，我不过只是第

十名的举，理当称呼你一声兄长才是，只我年纪痴长几岁，如此称呼毕竟别扭，你就叫我唐兄又能怎的？”

叶行远一直未改称呼，唐师偃也颇不好意思，等到二同榜中了举，哪里还肯以前辈自居，方才强着他改了。

叶行远写了禀帖给抚台、藩台、臬台三，他们三位大员迟迟不做决定，也正是等着叶行远。如今一得他的信，一拍即合，三协同为叶行远背书，推他为进京献祥瑞的正使。

秋后十月，定湖省虽处南方，但也秋风瑟瑟有了寒意。叶行远择了吉，便于十月十六出门，坐漕运大船先沿汉水东下，再取道大运河一路北上，开始了进京之旅。

抚台、藩台和臬台虽然都未曾出面，但也派了心腹跟上，毕竟也得分一杯羹。而其余诸叶行远只带了唐师偃与朱凝儿。唐师偃帮了他大忙，又是金主，大可提携一把。而朱凝儿是祥瑞的见证之一，又是流民的代表，叶行远虽然对这小姑娘存了敬畏之心，但也不得不带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