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的旋律

，他好像能让时间变得无关紧要，他可以把时间任意地延长和压缩，随心所欲地改变它。

晚餐简单而致，香气扑鼻的烤羊，抹着黄油的薯条，新鲜的蔬菜沙拉，还有水果和酪。他寡言少语，只是偶尔评论一下酒的滋味，递给她几块面包，除了这些饭桌上的应酬客套外，他便一闷吃饭。她很失望。

她的眼睛时不时看着他的手，尽管戴着柔软的黑皮手套，但仍能感觉得到，他的手指纤长，如雕细刻过一般，丝毫看不出它曾受伤致残，而迫使他不得不过早地退出乐坛。

他无意识地摆弄着沉沉的银制餐具，动作优雅，像小提琴手摆弄着琴弓。他摩擦着透明酒瓶的瓶，仿佛那就是小提琴光滑的琴面，他的拇指和食指

顺着酒瓶的曲线触摸着，接着把酒倒进高脚酒杯里。玻璃杯巧的廓激惹起他的欲，他像吃了催眠药一样恍恍惚惚。

他端详着她，尽管他还不习惯让一个陌生陪伴着，但他有点惊讶地发觉她是位很不错的伴侣，她没有塞雷娜甜蜜温柔驯服，但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让愉快的东西，能叫意神迷。

弗兰卡搅弄着碟子里的食物，她喝了不少酒，觉着轻飘飘，晕乎乎的。一阵微风吹来，烛光摇曳，他的脸在烛光下更显得廓鲜明。

他望着她，他很喜欢她的脸，光洁的皮肤，不同寻常的倾斜的眉毛。她当然很漂亮，但他早就厌腻了美色。

他想了解她的私生活，想了解在马克斯准备的个简历中所没有的隐秘的东西。他还想着马克斯和塞雷娜，他们现在一定在别墅的其他地方共进晚餐，就是这两个策划了他与弗兰卡的相见。经过再三考虑，他想可以原谅马克斯。

突然间，他觉得对不起眼前这位红发姑娘，她成了那么多野心勃勃的的工具。

“是他们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弗朗西丝卡小姐，你成了他们手中的工具，你明白吗？我们都是，不过你还是一个垂死的曾被极度崇拜的的牺牲品，塞雷娜不会让这个安逸的，这会不会让你烦恼不安？”他说。有那么一会儿，弗朗西丝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的的确确又是这样说的。牺牲品？垂死的曾被极度崇拜的？让扑朔迷离，摸不着脑。

“这不是糟糕的比喻，”他平静地说道，好像能看懂她的心思，“但是我忘了，你还不认识塞雷娜，你曾经考虑过师生之间的关系吗……”他问道，显然转变了话题。

“经常考虑，”她说道，尽量像他那样保持镇定。

“但是我有时候想我的那些老师是不是……是不是都异常的愚蠢。”她挑衅地盯着他，脸上又恢复了往自负的神。她不是可任驱使的工具，那样更好。

“这取决于老师的能力如何，”他解释道，并没有留意她的话，“不过这种能力不是自称的，而是本身就具备的。师生之间应该是这样一种关系，学生由衷地信任老师，相信老师经验丰富，本领高强，有着绝对的优势，这种关系就像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关系，要比恋还亲密。”他隔着桌子，眼睛凝视着她，她无法躲闪，被他的目光牢牢地攫住。

“如果，”他顿了一会儿，又打了沉默，“如果你确实对我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话刚出，他便感到有些惊讶，“但是你必须

理解这种关系的质，你最好先暂时收起批评的恶习，绝对服从我。”他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大酒，他想他是真的打算教她还是一时心血来为了让塞雷娜高兴。尽管弗兰卡演奏的莫扎特小提琴曲，打动了他，不失为一份好的见面礼，但美中不足的是，她没有在琴声中表现出那种东方的神秘迷的韵味，这多少让他感到失望。

“你读读关于我演奏的评论，”她依然不示弱地说，“那些评论家们认为我的演奏是无可挑剔的，是你当之无愧的继承者。那会使你感兴趣的，至少能有那么一点儿。让她奇怪的是，他大笑起来。“评论家们认为。”他挪揄道，故意闪烁其词。

“嗯，是一位评论家，”她说道。

“你是个天真无邪的，有着未经雕琢的音乐天分，你始终按照乐谱在演奏，我承认你的技巧是出色的，但我认为这不是音乐的正途，”米卡不客气地讲道。

“未经雕琢的，”她重复着米卡的话，有点困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只是拘泥于乐谱而盲目的演奏，而没有用心去体会，去把握，去表现音乐的内涵。真正的音乐是藏在你的灵魂处的、它是一种原始的动力，或是一种本能的冲动，它从那里辐到你的心脏，你的房，你的腹部，它让你魂神驰，浮想联翩，在那一刻你变成了小提琴，小提琴变成了你，两者融为一体，这才是音乐的极致。”他忽然不说了，他意识到再讲下去就要揭开他天才演奏的秘密了。

假如她开说话，哪怕说一个字，他都会转身离开屋子，假如她轻快地，无礼地从别墅里出去，他会马上把她从记忆里抹去。但是她却一言不让，坐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