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她努力地对他笑，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笑容肯定十分生涩僵硬。

“傻丫，如果觉得不舒服就说出来，不要逞强。”玄熠替她拉好被子的一角。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她在梦中被轻柔覆盖的感觉——原来，全都缘于这一床薄被。

不知道，她得到的畅慰与舒适，只是因为这一张被子，还是因为那只覆盖被子的手？

“陈妃娘娘怎么样了？”

喝了一汤，她终于有说话的力气，想到那个要致她于死地的子，犹豫的问。

“她没事，只不过……腹中的孩子没了。”玄熠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激动，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

“孩子没了？”如意一惊。

为什么？陈妃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想杀了她以解心之恨，根本不必用这样陪葬似的方法。何况，当时宫太监就在附近，她们溺进水中不过短短一瞬便有救援，这样的方法，也杀不死她。

“她一定很难过吧？”她喃喃地道，“

王爷，她跟您说了些什么吗？”

“那么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他目光与她双眸相触，话中别有意味，“关于你们落水的原因？”

“我……”如意想了想，终究摇了摇，“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掉进水里了，当时脑子好……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是否应该把陈妃身为罪魁祸首、害害己的事坦白？可玄熠会相信她吗？陈妃又会利用怎样的言词狡辩？

在一切还未明朗之前，没有把握的她，决定暂缄其，以静制动。

“呵，”玄熠忽然笑了，“这就是你跟陈妃的区别——发生事的时候，她总是说个不停，而你却什么也不肯说。”

“王爷不肯相信我吗？”她隐隐感到玄熠已经窥知了什么，不由得心间一窒，双眸恳切地望向他。

“不，我当然相信你了……”他脸上闪过一丝隐约的痛楚，伸手将她揽怀中。

她能感到他的胸膛在微微起伏，似乎努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绪。

是什么让一向冷静又冷漠的他如此激动？就因为她这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问句？

蹙眉疑惑着，费尽心思猜测着，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哪里知道，正是因为刚才那一句普通的问话勾起了玄熠的伤感回忆，还有她那双如水含烟的眸子，那副似受了委屈的模样，让他的心被水淹没了。

“你不肯相信我吗？”

许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带着同样的表，用差不多的语气轻轻地问他……事隔这么久之后，他没料到自己竟在同样的景之下会被再次击倒，沉溺于对相似子的疼惜之中。

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似乎又把她柔弱的身子抱在怀里，再次抚摸她的秀发，细声安慰她。他所有冷静的伪装全数褪去，在她面前，只是那个喜怒哀乐尽显于色的青涩少年……

他双臂收紧，让她更加贴近他，用自己的体温，来让她安心……

“我相信你，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呵。”如意听见他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亲吻她的前额，彷佛她是他心尖的宝贝。

她不明白是什么使这样理智的男忽然丧失了常态，但她肯定这不是为了自己——否则，一向苦命的她岂不成了天底下最幸运的？

她不相信自己的好运，惟有迷惑地依在他怀里，任盆中的炭火不断地跳跃，直至燃尽……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太监在门外通报道：“王爷，陈妃娘娘驾到。”

话音刚落，陈妃便一脚蹬开房门，闯了进来。

她穿着凌的睡袍，发如鬼披散，一张脸苍白得吓，目光却极犀利地直刺向如意。

“是你？”玄熠似自梦中惊醒，蹙了蹙眉，“刚掉了孩子，应该在寝宫里好好休息，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王爷真的是在关心我吗？”陈妃步步近，“那么为什么还不快把杀死我们孩子的仇拖出去问斩？”

仇？如意一怔——她是指谁？

“王爷竟然还抱着她！”还没缓过神来，便见陈妃一把抓住了她的发，尖声道：“难道你忘记了她就是杀害我们孩子的凶手了吗？”

“你给我放开她！”玄熠一声厉喝，马上有侍卫迅速将陈妃拖出数步之外，“事还没弄清楚之前，我不想让无辜的受牵连。”

“无辜？”陈妃仰大笑，“当时只有我跟她在湖边，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掉下去？不是她推的，还有谁？”

原来……原来陈妃在颠倒黑白，指控她？如意感到一阵忿怒。

虽然她觉得自己也不是一个“好”，虽然她听闻过比这更狠毒的嫁祸之法，但到自己蒙受不白之冤时，心里难免还是会感到委屈。

“她自己不也掉进了水中，刚刚脱离险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