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传(7上)

她的动作果断迅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金承玖见状，也顾不上风度，连忙冲上来帮忙。两合力，强行将还在激动状态、满腔不甘的林婉和病床上的暖小圆一起推出了那个森的溶。

刺眼的阳光重新洒落，温暖的空气混杂着花香，可三的心却比在溶里还要冰冷。

金承玖领着她们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陈设古典雅致的客厅。他一瘫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壶对着壶嘴猛灌了几，才惊魂未定地抱怨起来：”我的两位姑啊！你们知不知道刚才有多险？姥姥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古怪，几十年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本来今天看她心不错，这事八成有戏，被林警官你这么一吼……完了，全完了！彻底凉了！“

”凉了才好！“林婉胸剧烈起伏，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荒诞的骗局。她猛地将怀里那叠厚厚的诊断纸袋狠狠摔在地上！

”啪——！“

纸袋应声而裂，雪白的4纸如纷飞的蝴蝶，散落一地。

”骗子！你们就是一群躲在山里故弄玄虚的骗子！邪教！“林婉指着金承玖的鼻子大骂，随即又将矛转向了一直沉默的陈慕蓉，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与背叛感，”陈慕蓉！我们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来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就是为了听这些神神叨叨的鬼话？什么蝉？什么蛊？我看她们就是一群骗子！你也被他们洗脑了吗？！“

陈慕蓉看着状若癫狂的林婉，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丝复杂的怜悯。她知道林婉在发泄，更知道自己腕上那道疤痕下的新生，正是出自她说的”骗子“

的救赎之手。她上前一步，想去安抚林婉：”林婉姐，你冷静点，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让我怎么冷静！“林婉一把推开她，直接掏出手机，解锁屏幕，手指在上面飞快点动，”我现在就叫！把你们这个窝点一锅端了！“

”你别！“陈慕蓉眼神一凛，一个箭步上前，准地夺下了她的手机。　　”陈慕蓉！“林婉彻底发了，她双眼通红地瞪着陈慕蓉，嘶吼道，”难道你也信了他们的鬼话？！好！就算能治好又怎么样？难道你想让小圆后半辈子，为了活命，像个一样去跟不同的烂男上床吗？！“

这句话像一根毒针，狠狠扎进了陈慕蓉的心里。她一直强撑的冷静瞬间崩塌，激动地回怼过去：”不这样又能怎么办？！难道让她像现在这样，不鬼不鬼地躺在床上，一辈子靠管子吃饭，一辈子被病毒和噩梦折磨，最后在痛苦里烂掉、死掉吗？！她现在才十九岁啊！“

”那也比出卖尊严和身体强！“

”尊严？！“陈慕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个连自己大小便都不能控制、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你跟我谈尊严？！林婉！你是警察，你看过那么多案子，你告诉我，程序正义和命，哪个更重要？！“

”你这是偷换概念！这是两码事！“

”不！这是一码事！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一条能让她活下去的路！哪怕这条路再难走，也比让她躺在这里等死强！“

”二位美……“

就在两激烈对峙，互不相让之时，金承玖弱弱的声音突然了进来。　　本就怒火攻心的陈慕蓉和林婉，听到这句不合时宜的称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两仿佛有了某种默契，竟在同一时间猛地转，怒视着金承玖，异同声地吼了出来：

”嘛？！“

那滔天的怒气，吓得金承玖肥胖的身躯猛地一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是……是你们带来的那个……那个小圆……她……她好像要说话……“

一句话，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客厅里所有的争吵、愤怒、喧嚣，都在这一刻戛然而生。

陈慕蓉和林婉愣住了，随即像是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扑到暖小圆的病床前。

眼前的景象，让她们倒吸一凉气。

不知何时，暖小圆已经醒了。她那只没有打吊瓶的手，手背上有一道被什么利器划开的子，鲜血正汩汩流出。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那根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手指，在身下

洁白的床褥上，一笔一划地，用力地写着。

那血迹浸透了布料，留下触目惊心的字眼。

我 要 治！！

我 要 活！！！

六个字，每一个都写得歪歪扭扭，却又充满了挣扎求生的渴望。

而在这六个字之后，当林婉和陈慕蓉的视线继续下移时，她们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停了。

只见那根冰冷的、血淋淋的手指，带着滔天的恨意，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于指尖，在那雪白的床褥上，狠狠地、地划下。

那力道之大，甚至能听到指甲刮擦布料、嵌底下床垫的”嘶嘶“声。　　血，染红了她的指尖，染红了白色的床单，也染红了那最后五个字。

我！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