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黑(7)

刀，小心翼翼地刮掉调色板边缘结的柠檬黄，没有过多解释画面的内涵。“稍等我收拾下，沾了一手味道。”她说着，走向旁边的洗手池。

水流哗哗响起，伴随着揉搓肥皂的声

音。

走出艺术楼时，天色已经变成了浓郁的蓝宝石色，零星的路灯在树梢间点亮。最新地址W?ww.lt?xsba.me校园里的行明显比之前多起来，大多是刚上完晚课的学生，步履匆匆，或三两成群地笑着聊天。

白子妍换了件净简洁的白色高领羊毛衫，外面套着棕色的羊羔绒机车夹克，衬得她下颌的线条更为利落。地址WWw.01BZ.cc她自然地走在顾凛身边，晚风吹拂着她额前微的短发，卸去了绘画时的锋利感，多了一份夜间的柔和。

两沿着梧桐大道向西门走去，商量着一会儿点哪些招牌刺身。路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时而错，时而分离。就在他们路过校医院旁边那条光线较暗的岔路时，一个身影几乎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个身影步履轻快，哼着调子古怪又带点靡靡之音的韩语歌。她穿着极其亮眼——荧光的紧身运动裤像是把夜光材料穿在了身上，勾勒出笔直修长的腿部线条；上身是件缀满了闪亮亮片的黑色露脐抹胸，在昏暗光线下仍反着细碎的光芒，毫不吝啬地展示着平坦紧致的腰腹和饱满的胸型廓。脚上是一双造型夸张、厚底的松糕运动鞋。

一浓烈到刺鼻的混合香水味瞬间袭来——甜到发腻的焦糖米花香，混合着某种浓郁的东方木质麝香和掩盖不住的廉价烟味，像一记闷棍砸在顾凛敏锐的嗅觉上。

朴智妍。

她那同样乌黑利落的短发此刻染上了亮紫的挑染，在路灯的光斑下跳跃出妖异的色泽。脸上的妆容更是夸张，刻意加的烟熏眼妆晕染开，让本就微微上挑的琥珀色眼眸如同陷在墨黑中的两点鬼火；唇瓣涂抹着几近荧光的亮色唇彩，在黑暗中异常扎眼。

与白子妍的沉静清澈、内敛如海完全不同。

如果说白子妍是雪山之巅初融的溪流，带着自然的纯净与凛冽的力量；那么眼前这个穿着荧光的运动裤、亮片抹胸，散发着浓烈混杂香气的朴智妍，就像一团被废弃在霓虹灯箱后、用劣质香料腌渍过的艳。

她几乎贴着白子妍的后背挤了过去，带起的风掀动了白子妍额前的几缕发丝。她的目光在顾凛脸上扫过，但没有任何停留，仿佛他只是路边一个无关紧要的广告牌。旋即，她踩着厚重松糕鞋，哼着那不成调的靡靡之音，像一条色彩斑斓的蛇，扭动着滑了校医院侧门更的影里。

而白子妍，就像完全没有感受到方才那强劲的视觉与气味的冲击波。她只是身体被带得极其轻微地晃了晃，脚下步伐甚至没有丝毫紊，依旧平稳地朝着西大门

明亮温暖的光线走去。她似乎对那个与自己有着惊相似廓、此刻却散发着截然不同气息的影子毫无察觉——或者说，全然不在意。

“刚刚那家的海胆看着挺新鲜？”她的侧脸在灯光下半明半暗，平静地问，仿佛刚刚擦肩而过的只有一阵普通的风。

“嗯，确实看着诱。”顾凛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回应着白子妍关于海胆的话题，同时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那片校医院翳的移开，重新落在身旁孩清亮的侧脸上。

不一会儿，两步西门外那家闹中取静、挂着两盏竹编灯笼的料店。　　脱鞋，踏上温凉的木地板，被身着素色和服的侍者引一间小巧雅致的榻榻米包厢。竹帘半卷，窗外庭院的微型枯山水在心设计的灯光下泛着幽寂的光，水流声淙淙，隔绝了门外的市井喧嚣。木质推拉门在身后轻轻合拢，世界骤然安静下来。

跪坐在矮桌旁柔软的坐垫上，空间带来的私密感瞬间包裹了两。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式榻榻米特有的爽茎气味。白子妍神态自若地翻看着菜单。灯光柔和地打在她认真的眉眼间，几缕碎发松散地垂落额角。

“三文鱼腹、金枪鱼赤身、海胆、北极贝各两份，”白子妍的声音低柔清晰地响起，目光在菜单上流连，“再来两份鹅肝寿司，一份碳烤牛舌，嗯……再要一壶温热的清酒吧？”

侍者无声点，安静地退出，拉上纸门。室内只剩下两、流淌的水声和烛火轻摇的光晕。

餐前的开胃小菜很快端来。清脆的醋味海、爽的芝麻酱拌菠菜条、微甜弹牙的黑豆，被盛放在致小巧的碟子里。白子妍小尝着，眼睫低垂。几杯清酒落肚后，暖意开始在身体里流动，清酒的微甘与清冽让两之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温软绵长。

话题从刺身的新鲜度渐渐游离到白里课堂上某个有趣的曲，再到白子妍画室里那幅未完的图。她的声音带着温酒的柔和，眼神在摇曳烛光下也越发水润，偶尔触碰到顾凛的目光，也不再是纯然的清冷疏离，而是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浅浅的黏连。

气氛在清酒、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