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黑(8)

着灯，暖黄的灯光勾勒出窗框的廓。楼内隐约传来生的谈笑和音乐声，与这寂静的室外形成鲜明对比。他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领，目光在楼下偶尔进出、成双结对的身影上扫过——和上次来时一样，周末的夜晚，寝楼下的“国际氛围”依旧浓厚。

时间仿佛被拉长。就在顾凛开始感觉脚趾有些发凉时，那扇厚重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白子妍出来了。她肩上挎着一个看起来容量不小的黑色双肩包，手里还拎着一个长筒形的、似乎是装画作的硬质帆布袋——这大概就是她所说的“行李”，简洁得超乎顾凛想象。

“就这些？”顾凛迎上去，下意识想伸手去接那个画筒。

白子妍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手，将画筒换到挎着背包的同侧肩膀，空出的手直接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嗯，必需品都在包里。画筒我自己拿。”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同时将画筒小心地竖着放在副驾驶座位前方的脚垫上，然后才将背包也放进去

。

顾凛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随即收回，为她拉开驾驶座的车门。白子妍坐进去，系好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

“上车。”她发动引擎，声音在狭小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顾凛绕到副驾驶坐进去，关上车门，将楼内那片混杂的暖香和楼外凛冽的寒气彻底隔绝。车内还残留着白子妍身上淡淡的冷调香气，混合着皮革和引擎启动后微微加热的味道。他瞥了一眼脚边那个沉默的画筒，它像一个神秘的符号，指向白子妍另一个他不曾完全涉足的世界。

白子妍没有再看宿舍楼一眼。她利落地挂挡，方向盘流畅地转动，奥迪q5如同一条苏醒的游鱼，无声地滑离了宿舍区明亮的路灯范围，汇校园主道稀疏的车流。

车窗外的景象快速倒退：熟悉的梧桐大道只剩下光秃的枝桠剪影，灯火通明的图书馆大楼逐渐被甩在身后，亮着零星灯光的教学楼廓在黑暗中沉默。车灯切开浓稠的夜色，引擎低吼是唯一的背景音。

车子平稳地驶出校门，汇夜晚的车流。顾凛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又看看身边专注开车的孩。心那份沉甸甸的经济压力和对新环境的忐忑并未消失，紧接着，一种奇异的、充满期待的热流正悄然涌动，盖过了所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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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最后一箱杂物被堆放在公寓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夕阳的余晖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客厅空旷的灰白仿石纹地砖上投出长长的、有些变形的窗框光影。空气里漂浮着新地毯的气味、墙漆的微弱碱味，以及灰尘被搅起后特有的涩感。

两都累得够呛。

顾凛直起腰，抹了把额角的汗珠，视线扫过这间价值不菲的新居。装付的崭新高级感扑面而来：客厅空阔冷清单调，线条硬朗的灰色布艺沙发显得孤零零的，墙面是冰冷的大面积冷白，反着夕阳的暖光，构成一种奇异又疏离的质感。

除了几张临时充数的塑料椅子，几乎没有别的家具。墙角堆着几件刚拆封的纸箱，开处吐出杂的衣物边角，是他和白子妍不多的行李——大部分还在学校的宿舍没搬过来。

“总算……”顾凛喘了粗气，声音带着搬抬重物后的沙哑。

“嗯。”白子妍的声音从主卧方向传来，有些飘忽，“先清理卧室。”她也累，鬓角的短发被汗水濡湿了几缕贴在脸颊，脸颊泛着剧烈活动后的红晕。她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色恤，领

处被汗浸得有些透，隐隐勾勒出锁骨下的廓。浅色牛仔裤包裹着浑圆紧绷的腿线条，沾染了些许灰尘。

两默默地走向主卧。空间同样宽敞，巨大的双床尚未铺上被褥，光秃秃的米白色床垫和同色系的布艺床占据了大片视野，显得异常空旷。定制衣柜的门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靠窗的地板上散落着几个刚刚拆到一半的、更大尺寸的纸箱，里面放着床上用品和一些衣物。

没有言语，只有机械的拆箱声、抖开被褥的悉索声、在房间里沉闷地回。　　顾凛负责展平床笠，白子妍则整理着被套和枕。两偶尔肢体轻碰，手指无意间擦过对方的手臂或手背，带着汗意和微热，在寂静和疲惫的氛围中激起微小的火花，又迅速消散在专注于手事务的沉默里。一种既亲密又带着点生疏的张力无声流动。

卧室里渐渐染上了暖黄色的床灯光。白子妍终于铺好了属于顾凛那侧的枕，直起身，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后腰。昏黄的灯光在她动作的瞬间，于腰间那片薄薄的衣物布料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凹弧廓。

顾凛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

但只是一瞬。

不多时，搬箱、拆装、清扫……细碎又耗体力的活终于折腾完了。

顾凛站在洗手间冰凉的灰色瓷砖上，掬起冷水用力搓洗脸上脖子上的汗迹和灰尘。冰水刺激着发热的皮肤，带来短暂的清醒。对着镜子里那张年轻却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