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折腰(15-21)

手臂因为布条的捆绑和方才的剧痛，肌绷紧，青筋起，充血涨红，在他手侧伤的上方，渐渐显出了一条近三寸的黑紫色脉络。

“恭喜将军，这条手臂保住了，”沈衾把布条解开：“将军这一身妙枪法没有白练二十年。”

“这是……”陆长麟正疑惑开，眼前忽然一阵昏黑，身子晃了晃，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沈衾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让他倚在石桥的栏杆上。

“箭上有毒，西域三毒之一，半盏春。中毒之，毒气会迅速蔓延到全身经脉，半盏茶之内，必定毙而亡。将军能撑到现在，已是出乎我的意料。”

陆长麟一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了几分，见自己借力抓着沈衾的手臂，顿时有些错愕，指尖微微一动，本想放开，可是隔着布料触到的那层温热，却灼得他掌心发热，竟是黏上一般挪不开了。

于是他脆移开目光，垂下眼装作没有察觉：“大怎么知道？”

“因为我中过。”

陆长麟又是一怔。

“方才我只是替你点封住了周身经脉，这毒气还在流动，只是很慢而已，所以这块，得尽快去除。”沈衾捡起了地上的剑，看着他道。

“大，”陆长麟面色已经有些苍白，勉力对她笑了笑：“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吧，莫脏了大的衣袖。”

沈衾看了一眼他的另一只手，

尽管竭力克制，仍是轻颤不停。

恐怕连剑都拿不稳。

这毒烈得很，发作起来仿佛浑身刺针遍布、蚁群噬的钻心之痛。

她中毒那次，险些把自己的咬下来。

目光一转，她瞥见这只手臂上遍布的数条狰狞伤疤，比之这条毒痕，怕是差不了多少。

沈衾收回目光，笑道：“陆将军莫不是怕在我面前失了颜面？若是疼了喊出来便是，沈某必定守如瓶。”

陆长麟哑声失笑，一时牵扯到身上的筋脉，登时疼痛加剧，宛若烈火焚身，气息已有些不稳：“……那便有劳大了。”

沈衾正要下刀，忽然一顿，长剑在手中一转，朝桥旁的花树一挥，凛冽剑气带起寒风，霎那间，花瓣漫天飞舞，簌簌落下，迷了他的视线。

一幽幽异香霸道地占据了嗅觉，让他一时间有些失神。

突然，手侧一痛，点点鲜血溅在柔花瓣上，血腥气混杂着馥郁花香，让他一瞬间来不及感知疼痛，而是刻地记住了这个味道。

“灵霄花，状似桃花，却在秋冬之际开得最盛，是一种名贵药材。其香异常，有安神镇痛之效。”

沈衾的声音淡淡响起。

花雨落定，石桥上铺满花瓣，待陆长麟回过神来，视线清晰时，却见沈衾已经将那条血丝割下，正用布条包扎他的伤。

“大，这种事让太医来便好……”他一开，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沈衾也不抬：“等太医来了，将军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

他半倚在石桥上，脚下是微漾的碧水，风中是纷飞飘散的幽芳。

陆长麟看着正低包扎的，那双手修长纤细，白皙如玉，看起来颇有些脆弱，可指尖翻动时，却又能隐约瞧见掌心的薄茧。

他知道，她有一身极好的剑术。

突然，他目光一凝，看见了那只手上还未完全消散的咬痕，一时眸中绪翻涌，晦涩不明。

眼前的低垂着眉目，只能看见远山般的黛色长眉，狭长而微微上挑的眼角，纤长浓密的羽睫，如同月影一般在心上晃。

可一旦她抬起眸，里只有一片冰冷黏腻的水，不见底，无波无澜。偶尔闪过的绪，就如同雨夜里闪过的一道雪亮剑光，令心惊。

“大，已经派去追了。”

寒蝉的到来打了庭中短暂的宁静。

沈衾缠好最后一个结：“太医

呢？”

“回大，在路上了。”

“派护送陆将军去见太医，不可有任何差池。另外封锁城门，加派手去追，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何方高，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伤了贵客。”

“是。”

陆长麟将手隐在宽袖下，手指在那布条上轻轻摩挲，随后抬起眸，对上沈衾投来的目光，微微一笑：“多谢大了。”

走了两步，陆长麟又想起了什么，回道：“李尚书的帖子想必大已经收到了。”

“今晚鎏金宴，臣等恭候大莅临。”

*

国师府中。

沈衾一回府，寒蝉就上前来查看，见她面色无恙，才松了松眉：“大，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

沈衾摆了摆手，还是任由她给自己把了把脉，掀起袖子左右看了一番。

“大，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