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谱（在落雪的尽头等你）】（187-199）

在椅背上，打了个呵欠。

白夜飞面色如纸，挂着大大的眼袋，垂着的勉力抬起，疲惫问道：“你怎么了？打了一晚上拳累了？我不在，你嘛不早点睡？”

陆云樵苦着脸摇，“打拳才不累。但一直想着那个号码的事，想到脑袋发疼，这个就很累。你说那串号码到底什么意思？”

白夜飞摇道：“说了让你别想，你硬要想，你真是很适合待在体制里的啊。别随便给你个任务，你就一裁进去，不问多余的事，不办成不撒手，啥都不管。搭档你这种才，不吃公家饭可惜了。”

陆云樵扫了友一眼，盯着他的眼袋道：“你也一样没睡好啊，说我呢。”

“没睡好？我是根本就没机会睡好吗？”白夜飞叹了气，按了按侧腰，“腰都酸死了。”

“……想来我也不用问，你这一晚都啥了。”

陆云樵没好气地说着，马车外传来连串叫卖声，却是驶出了小龙虾胡同，路过一处早市。

“来来来，刚出笼的大包，皮包厚，只要两铜！”

“馄饨，卖馄钝！”

“新鲜的蔬菜，白萝卜，小青菜……”

陆云樵转看出去，无论是摊主还是行，虽然都还有些压抑，表带着不安，但都已开始劳作，尝试回复正常的生活，这让他有些感叹，“大家的生命力真是强，经过那样的摧残，一夜过去，还没安抚好悲伤，就得努力活下去。”

白夜飞朝外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悲伤可以沉溺，但账单不会等，又不是你家死了，账单就不会来了，只会来得更多好吗？为了付账单，当然只能振作。”

死了，账单依然得付，同理，社畜无论多么不想上班，终究还是得活。既然了密侦司，上了贼船，总得做出点业绩，否则皇帝的薪水可不好白拿。

那组数字压根没有绪，白夜飞也不打算多想，摸着下开始思忖，万一三天之内实在找不到答案，得整点其他业绩出来才好差。

卧底兴华会什么的，自己现在等若放出去的香饵，必须等鱼上钩，除此之外没甚么可使力的地方，若还想求表现，能做的只有缉凶了。

白夜飞陡然想起一事，剧场那一夜，确实有个凶手逃了出去，就是自报名号的小白脸。

……那家伙肯定是幕后黑手之一，我身为朝廷鹰犬，堂堂狗特务一个，如果能够逮着他，或者弄到线索，怎么都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白夜飞直接开：“搭档，我不太懂这边的行事准则，你来说说看。那天晚上，一个叫邪影的小白脸，刺杀了三哥替身后，逃了出去。那家伙……明明他就是最大的线索，怎么八旗那一狗票，只顾着满城清洗，却放着那么明显的主凶不去追查？有这么办案的？”

“自己报的名，不见得真就是那个！我从没听过有杀手还主动报名号的，这种线索当不得真，很可能是故意误导，官府和天龙又不傻，怎么会上这种当？”

陆云樵摇道：“更何况，邪影是天洲四不祥之一，凶名赫赫，如果真是邪影，哪有那么好对付？”

“四不祥？”白夜飞摸摸下，“好像听过这个词，那到底是什么？”

“所谓天洲四不祥，算是如今大地上最恶名昭彰的物，个个都该恶贯满盈。他们的实力……不好说，主要是神秘莫测，来历诡异，除了天煞，剩下三个……基本都快变成都市传说了，别说是掉他们，只要能揭穿他们的真面目，都能在江湖上威风一把。”

陆云樵道：“天煞、地氓、荒神、邪影，并列四不祥，分别对应烧杀掠，一一样。”

白夜飞轻拍面颊，“还这么巧的？果然是恶中的代表！”

“天煞是北地兽蛮的大高手，当年南来武道修行，四处找武林豪杰对战，挑战前先送战书，邀见证，还要立下赌约，”

陆云樵道：“败者不光名声扫地，还要输掉全副身家。帝国武者不忿他一个兽蛮耀武扬威，纷纷接受他的挑战，却全败在他手下，让他大摇大摆，携同几十车金银珠宝，无数男隶回了北地……”

“东西多到要几十辆大车来载？连男隶都有？呃……这样听起来，不像是打劫，根本像是灭光你们之后，带胜利品凯旋啊？”

半眯着眼，白夜飞想像那时的画面，登时阵阵恶寒。名为赌约，却是一幕国家亡，族凄凉的屈辱境，天煞的那一次南下，绝不只是单纯的武者修行，不难想像北返之后，会获得到怎样的欢迎，甚至成为兽族的民族英雄，累积大大的政治资本。

这种事说来豪壮，本质上却等若钻空子、玩规则，打了一个大擦边，中土各大势力被各自的架子、教条绑住，说出去的承诺，只能坐视结果，但这种擦边球可一不可再，中土各大势力既已学到了教训，还有痛定思痛的机会，如果将来还有谁想依样画葫芦，哪怕实力强过天煞数倍，也绝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