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苇山河谣 (27-29)

穿过那单薄身子，锋利的剑刃滴落着粘稠的血浆。

“……痛，死了……”岁荣还要玩笑，胳膊终于再使不上力气垂了下去。

“不。”赢曜的神智好似终于夺回了身，死死抱着那个不断下滑的身子，“不要……不要这样……”

“求求你……弟弟，不要……不要这么对师哥……”

我信你，你信我，岁荣嘴唇抖动着，却再说不出话来，恰如晚风卷来乌云，遮蔽了那双秋水一般生动双眸的神采。

“赢曜！你这个畜生！”月蔻咆哮着冲来，老和尚探手一抓，凌空掐住了月蔻咽喉：“陵光神君，说出河图下落，可免一死。”

月蔻在半空中挣扎着惨然狂笑：“河图……哈哈哈……咳咳……主，只告诉过，我……”

老和尚手上一松，月蔻摔在地上，两手手腕尽被折断。

月蔻笑道：“主说过，河图她给了今生至，唯其所，方能知道河图下落。”

“何意？”

“哈哈哈哈哈……”月蔻摇晃着站起，眼神猛然一厉，朝着经纬楼的青石护栏一撞了上去。

咚的一声闷响，鲜血四溅，赵构吓得立即闭上了眼。

“阿弥陀佛……”老和尚长叹一气，不知是惋惜河图的下落，还是惋惜香消玉殒。

赵构双手合十朝老和尚鞠了一躬：“泰山府一系是我大宋心病，小王多谢灵宝大法师为大宋除一祸害。”

老和尚回礼，脸上仍挂着那副似有若无的微笑：“王爷言重，举手之劳……老衲有个不之请，还望王爷应许。”

赵构惶恐，连忙道：“尊上请说，力所能及，无不答应。”

“

百施主的尸身还请王爷许我带走。”

“这……”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赵构却觉得蹊跷。

“陵光神君所言令老衲思，河图下落恐怕就在百施主身上，还请王爷许我带他尸身回九莲山好生查验。”

“自然，自然……”赵构再不愿也只能放弃，“本该由灵宝大法师处置。”

老和尚躬身道谢，神尘见状，探手一捞，将岁荣尸身兜在怀中转身便走。

赢曜没了支撑，颓然趴在血泊之中，就像是被抽走了魂。

九莲山上，神尘双手合十跪于灵宝大法师面前。

老和尚端坐于九莲宝座之上，声音听不出喜悲：“你想好了？”

“想好了。”神尘依旧是那副冷漠吻，“请师尊救他。”

老和尚忽而笑了起来：“为何如此决绝？”

神尘只道:“弟子想参透玉璧神通。”

“这与救他有何相？”

神尘正色道:“达摩玉璧不在墙上，在红尘中，在欲望中，在生死里，在偏执里，更在舍身决绝里，他才是我的达摩玉璧。”

老和尚的笑容隐影之中，伸手扶在神尘顶随手一抹，八个戒疤没了踪影，就像从未有过。老和尚手上一烫，六度剑气自神尘顶走遍周身，神尘双掌合十竭力支撑，终于憋不住一心血出，他这身傲视武林的绝顶武功顷刻间被散了个净。

“通报一院四堂，住持神尘六根未清，因果不净，罔顾箴言，屡逆戒律，贬其为比丘，重习佛法。另任文殊院首座神意代行住持事，暂理南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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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再始

南北少林本是同宗同源，太祖开国以前，南北少林一直以嵩山为尊，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武僧武风极盛冠绝江湖，风一时无两。

至道三年，真宗即位，为平衡势力，以地域为界，南北少林分设住持，自后，南北少林各谋发展，和尚之间也生出了比较，帝王的制衡权术就是这般朴实无华，分立后的少林不再一家独大，江湖终于百家争鸣。

南少林沿用嵩山少林一院四堂制度，随着弟子越来越多，更扩至一殿四院八堂，文殊院、普贤院、观音院、地藏院合称四院，每院各有首座、西堂、后堂、堂主四大班主执事，达摩殿超然于四院之上，为九莲山中央中的中央，由住持亲率，又有方丈与监院协理。

财务、库房、知客、典座、维那、寮元、药师、香积八

大执事和尚分管八堂，其中冗杂繁复可想而知。然，这四院八堂都算内寺，寺外还有俗僧和居士，九莲山已然一座佛城。

神尘风尘仆仆自黔州公事回来，终于领到了本月单金，想到出发前还教训了徒弟一番，次出门也不及知会他，这一走半月，不知道徒弟是否还在生气，心中多少生出愧疚，便想路上买些礼信哄哄徒弟，免得进不了门。

禅武街位于荔城，距离九莲山还有五里，江湖又称其为“佛都”，这处??民混居，有僧居千户，是八闽给堂外僧居住的，佛门崇尚清净，要见热闹，唯有这处。有南少林坐镇荔城，禅武街繁华熙攘不逊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