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春秋绘(8)

“你带他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便是。”

他摇摇。看来这城里，真不是咱们这号待的地方。上回跟着老周来时尚好，这次咱们自个儿来，怎处处不自在。

许兰牵着阿牛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群。路过一个卖铜器的摊位时，阿牛忽然停下脚步，望着一面小铜镜发呆。

许兰问道：“怎么了，小猢猴儿？”

阿牛轻声道：“婶，俺要是变成城里的模样，是不是就不会被笑话了？”

许兰心一酸，蹲下身子，直视阿牛的眼睛：“傻孩子，你这般模样，婶儿瞧着最顺眼。那些城里有城里的活法，咱有咱的子过。你记牢了，活一世，能顶天立地做个好汉便足矣，管他什么蛮不蛮的，黑不黑的。”

阿牛眨两下，咧嘴笑道：“婶子，俺知道了。俺以后要像个男子汉一样

，‘顶’天‘’地！"

……

岳老微笑，须发皆白却神矍铄：“小友，请进。”

推着娘亲进得内室，药香更浓。

一盏青瓷灯下，那位岳氏媳已备好茶水。见到他们进来，她敛衽欠身，轻声道：“老爷，茶来了。”

岳老接过茶盏：“好，放下吧。”

慕廉上前行礼：“岳老先生，打扰了。”

岳老摆手笑道：“说什么见外话，快坐下！”

却在看到慕恨初时，神色陡变。

目光中闪过惊讶、疑惑、怀念等复杂绪。老者轻抚胡须，定了定神：“这位可是令堂？”

“正是家母。”

慕廉眼尖，却未多言，只是将娘亲的摇椅轻推至合适位置，自己则在岳老对面坐定。

岳向山回神间，面上笑意不减：“好小子！竟已踏化气二重境界了！老夫那小院门前的老槐树，怕是都被你给瞧出了年来！”

慕廉闻言一愣：“当真？晚辈尚未察觉。”

话音未落，亭外忽然窜一个身影，竟是个年方十一二岁的娃，一袭红裙似火，灵动异常，大大咧咧地叫道：“祖父！今街上好热闹！我去看了那杂耍班子，竟有能吞剑吐火！还有—”

小娃声音戛然而止，才发现亭中还有客，顿时红了脸蛋。地址w?wW.4v?4v4v.us

岳向山佯作恼怒：“巧儿，瞧你这毛手毛脚的样子！哪有半点闺阁儿的矜持！”

被唤作巧儿的少扭咧扭咧便摇曳了一个小小万福，瞧见谁的时候，肩膀陡然一颤，就嘀嘀咕咕那么一句：“叔母？”

叔母。

这是在唤娘亲吗？

岳向山摆手道：“去，给慕小友和我沏盏新茶来！”

待岳小巧走后，岳老叹道：“真是大不中留啊！想当年她还是个小丫，整黏在我身后，如今眼看就要出阁了。最新地址Ww^w.ltx^sｂ^ａ.m^e”

慕廉是个明白，微笑不语。

比起笑话，世故，分寸拿捏，只是静静聆听老家的唠叨。待唠叨暂歇，这才好整以暇问上一句：“不知，巧儿姑娘为何会唤家母作叔母？”

岳向山的目光落在慕恨初身上：“小友莫怪。巧儿当年小，记不清，跟桌的小汤盏儿似的，一不小心就兜不住记忆。老夫长子，有个的道侣，跟令堂有几份相象，就唤错罢了。”

原来如此。

娘亲从小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飘零得很，正巧

一次际会，就被阁主老师父给接到了剑阁，一晃那么些年了。但娘亲从不曾提及父亲的事，就连与外家有关的事，也不曾提及过。

小时候，小慕廉也想过，娘亲和父亲的感是否有什么蹊跷。

后来想想，无有这等事。

毕竟，娘亲上那枚青玉小剑簪，每戴着，不曾离身，据说是雨亲手所制，一柄飞剑，一生心意。

若真的有什么债难解，翻脸无，何必留着这样一件信物？

想必如岳老先生所言，就只是巧儿姑娘看花了眼，认错了。

岳向山走到慕恨初身前。

弯腰仔细端详了片刻，又轻轻抬起她的手腕，搭脉诊断，闭目感知，遂地他睁开眼，围着慕恨初转了一圈，又以指尖在她顶、后颈轻点几下。

娘亲对此不置一词，只是任由这位老者施为，脸上波澜不兴，眼神波澜不兴，便连呼吸都波澜不兴。

这般动作，慕廉看得真切，却不明其意，只能默默等待。

岳向山长叹一声，转向慕廉：“抱歉啊，小友，令堂这病…非同寻常。”

慕廉心一紧：“还请岳老先生明示。”

岳向山捋着胡须，缓缓道：“据我观察，令堂这病症并非身体上的疾患，而是神魂出了问题。”

慕廉虽早有猜测，听闻此言，心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