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之林黛玉倒拔垂杨柳(20-22)

念自脑海中浮现时，他又腾地一声坐起来，手指死死地捏住床沿，发呆的眼神也开始变得绪汹涌了。他打心眼里咒骂自己。

正咒骂得起劲时，他无意间朝半敞的窗户望了一眼，发现一切都孤零零，冷清清的，就像没有前来问候关心的他一样——她不来看看我吗？我毕竟是为了她受伤的好

嘛……不对不对，这种想法显得好滑稽，好幼稚，我已经过了这种撒娇求的年纪了，该现实一点，不要说得好像是为了她的看望才去应战的，多没出息啊……可是，她真的不来看一看吗？唔……真他娘的晦气，烦死了——他远远地看着空无一的窗外，感到胸闷得喘不过气，心里总是空空的。“真是荒诞无稽，”他想，“她凭什么要来看一个强犯啊？说不定还在憎恨……”

四周似乎散发出一闭塞的、霉烂的、陈腐的、湿臭的、不透风的、冷酷刺骨的味道，一像是犄角旮旯中飞满蚊蚋的餐桌的味道。是那对和武松一起上山来的黑店夫身上的味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或许是因为此时他在气上，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内心处对山上其他划分界限、无法苟同的想法露出来了吧。

也对，我怎么能幻想她原谅我，她本来是待字闺中的好年纪，如果没有我，说不定直到今天都只见过父亲和叔叔两个男，怎么可能会有书香门第、官宦世家的闺阁千金愿意嫁给落魄的罪犯，怎么可能……想到这里，他觉得全身疲软无力，脊背似有千斤重，硬如铁板，根本无法软下来。他想重新躺回去，却无法做到。忽然一个想法掠过，他后背一颤，像铁板在掉玻璃后，在与玻璃残余气体的厮磨中鼓出一排又一排的气泡疙瘩——她……她刚才那个眼神，是不是看到我受伤出糗后很庆幸？有点记不太清了……那个眼神是不是这个意思？我再回忆一下，好好想想……应该……是吧……否则如何解释她站得那么远，而且现在都不来看望我？

此时，那些曾经让他魂牵梦萦、如痴如醉的缠绵过往，竟成了一个持续折磨着他的、绝对不能忽视和越过的危险障碍。╒寻╜回?╒地★址╗ шщш.Ltxsｄｚ.ｃōｍ“怎么会这样！”他在内心大叫着，“也就是说，那些事……难道这两年来，她总是叫我哥哥，还和我有过那么多事，全都是假的吗？对，她只会在私底下叫哥哥，叫我的名字，在外面前总是毕恭毕敬地叫领，不就是不想和我绑定关系么？可是，她明明笑得很自在啊，不像记恨的样子，难道也是幻觉？难道是她不敢得罪，所以一直在逢场作戏？”他开始胡地呼吸，试图停止灵魂在紧绷的脉息间沸腾，镇住血在发热的血管中跳动。“她那么……那么娇滴滴、轻柔柔，好像多吹两下就能坏掉的样子……肯定不敢招惹五大叁粗的男，哪怕不开心也得作作样子，山上也没有别的依靠，所以一直闷着不告诉任何……好像一切都能解释通了……我一直以为她会慢慢接受我……接受一个……强过她的……这种想

法真是肮脏，自私，卑鄙，低贱，势利啊！都怪那时候被生辰纲的事冲昏了脑，完全忘了做的底线……没想到我竟这样时运不济……她应该是我掳来的压寨夫，只配我一个，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当时要是不走松树林子就好了，就我一个打二龙山多好。可是只有那一条路可以上山，迟早得走那片林子，唉，真他娘的倒霉……说到底，都怪生辰纲路上那七个畜牲……好像有脚步声，是她吗？嘁，怎么可能，真要来看我，早就来了，刚才站得那么远，完全没有来安慰我的意思……等等！也许她是为了照顾我的名声呢？所有都知道我为了她才打起来，如果这时候她还明目张胆地向我靠过来，还是在大领同时受伤了的况下，那么以后我和她在这山上肯定更加步履维艰了。她会不会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暂时忍着不来的呢？她那么聪明，总是比我考虑周道，能一针见血地看待事，我确实不如她……不行！怎么还在幻想？要是她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不打算来看我，那我在这里东想西想的，岂不是很滑稽？再说了，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名声，早就……可是，为何……窗外和门外都是静悄悄的……没有来……为何……直到此刻，我也希望……”

他像一只猫鹰似的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朝面前的虚空瞪眼，仿佛着了魔。或者说，他本身就是群魔。一种蓄势待发的、濒临发的、经不起试探的酸楚在他的胸膛间激着，他的心脏在沸腾，思想也在不停地旋转，并在旋转的过程中越来越萎缩，越来越颓靡。

那种想跳崖自杀的心又来了。

杨志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捏得有点累，于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捏，直到那本来滑润冰凉的床沿边角把手掌心磕得钻痛，把都磨成红色。与此同时，他还是冲着面前的虚空瞪眼，一下也不眨，仿佛被摄魂取魄。不过，在行尸走一般的痴傻外表下，他的心之海还在澎湃着，甚至比刚才更为猛烈了：如果我以死谢罪，她会原谅我吗？要是死了都不原谅怎么办？我的尸体只能感动曹地府中的自己。不过，现在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