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钻(1-14)

下午张祺尧竟比她还早到。

他给她买了一盒红糖姜茶，盒子开处被扯开一半，她的玻璃杯盛着冒热气的红糖水。江桧谢过他，揭开笔帽写字，完全避开他的视线。

张祺尧略显尴尬，咧嘴笑，说：“谢谢你帮我涂药。”“没关系。”

“那天的事对不……”

江桧起身，凳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老师我肚子疼。”她面无血色，举手示意道。

“去。”李麒写字的手未顿。

李麒的笔尖在黑板上有力鼓动，彭蝉看着黑板上的“畜牲业”面露犹豫，小声开：“老师，‘牧’字错了。”

李麒皱眉，粗地用指腹擦去改正。

（七）忍耐

周五。

张祺尧最近格外活跃，上课也积极许多，连李麒都看出他的变化，批完作业把他叫到办公室，难得露出笑容，让他攒把劲，下回地理给他争点面。

他本来生得不错，笑

起来更是好看。

江桧觉得他最近殷勤得有些过，因为他忽地变得乐于助，什么事都非掺一脚。

她是没什么，可上次来那几硬说张祺尧是她男朋友。他现在这样……确实让误会。

英语课他给她传了张纸条。

“谢谢你和我玩，大家都不喜欢我。”

江桧捏着纸条一角，不知怎么回他好，在回他和听课间纠结，错过了词类辨析。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只能红脸。

“啪嗒。”

赵赊嫚杯子摔碎了。她脸色很差，大抵觉得尴尬，报告后起身收捡玻璃渣。

任雨虹继续讲课。

玻璃碴割了赵赊嫚的手，她手指冒红血珠，可班级药箱的创可贴早已告罄。

任雨虹只好中止课程，给她找创可贴，江桧里兜正好有一张，传给那边，便不再分心。

结束授课后，离下课还有8分钟。

任雨虹在讲台备课。她心里的天平默默向李麒偏斜，他说得对，只要在这个班，就不会有真正舒心的子。

她感到烦闷，她带着理想来到这，难道要以这种方式收场？大学实习那会儿忙里忙外没拿一分工资，可是快乐。现在授课完全把教案照着念，学生黑压压的脑袋沉默垂着，右手忙碌地在本上律动，抬起那麻木的眼神。天哪。她简直不敢想她要教这么一群三年？！

“老师，这种况加h还是hh？”

耳边声把她拉回现实。

“hh。”她看过题后答道。

侧看来，是班上一个较安静的生，好在认真踏实，英语不错。她问题时眼神盯着册子，相当专注的样子。

任雨虹稍有安慰，很耐心解答了她笔记本上的诸多疑问，甚至给她本子批了“”，鼓励她加把劲往120冲。

江桧点点，思维在别处，尽力消化着任雨虹的提点与纠偏。

周六。

照常的集体排练。

点到的时候才发现张祺尧没来，江桧后知后觉他上次也没来。

李响闵的表很微妙，但只是一瞬。

队形没给张祺尧留空，江桧近来脑子被他吵得嗡嗡的，他最近话尤其多。

她上回低血糖，他都能扯到他小时候低血糖晕倒爸妈赶忙送医院，又叽里呱啦800字，终于得出结论：是个乌龙。

江桧起初不好意思敷衍他，一面写着“课前须知”，一面耐

心听他讲。不过听了几回就知道他尽扯一堆废话，便习得高阶敷衍法，脑袋放空，一面对视接茬，一面手上不停。

看她连自己废话都听得这么仔细，他愈发喜欢她这。当然，同学之间的喜欢。

江桧还是时常能撞见季萄月。

周六晚上不上晚自习，她吃过饭回班拿书，经过乒乓球台，正巧看他在打。他轻轻抛球，扣过去，那边顶回来，他又送过去。

江桧不大会，放慢步子，边看边琢磨其中奥秘。发布页Ltxsdz…℃〇M

他打得绵中有力，慢悠悠的，待那边卸下防备又一个狠扣，那边接不住，只好放下板子小跑捡球。

他露出笑容。一个无意泄露在面具外，转瞬即逝的笑。柔软地像绒毛，江桧心刚被揉软，结果和他对视，立马被狠凿了一下，内陷个坑。

惊慌失措，几乎是小跑。

后知后觉自己的狼狈，她这样子，倒像是偷窃惯犯，被主家逮个正着，羞红着脸使出最快速跑。可就算逃过审判现场，也没法躲过羞耻心的反复折磨。

果真。她晚上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翻来覆去还是他的笑，他的眼睛。视线触的一瞬，皮肤过电的微麻。

（八）对视

周。

早晨睁眼的一瞬，快乐竟是超出烦闷。超出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