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姐弟(完)

，似乎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她的判决，

横在她腰间的手臂肌也不自觉地绷紧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缠的呼吸声，还有窗外远远传来的几声鸣。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又或许只是几个心跳的时间。陈宁宁极其轻微地在他怀里点了点。她没说话，只是收紧了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更地嵌进他滚烫的怀抱，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一个无声的、沉重的“好”。

几十年后，初秋

一辆半旧的青篷马车，碾过崎岖的山道，吱呀作响，驶了早已荒废、只余断壁残垣的柳树屯旧址。车帘掀开，先跳下来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眉眼间带着几分跳脱，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荒凉。紧接着，一个十二三岁、梳着双丫髻的少也探出，灵动的眼睛眨了眨，随即被一个温柔地扶下车。

约莫四十许，穿着半新不旧的靛蓝布裙，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圆髻，着一根素净的木簪。她面容温婉，眼角已有了细细的纹路，但眼神清澈宁静，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从容。她站定，目光缓缓扫过那些被荒和藤蔓吞噬的屋基、倾倒的土墙，最后落在远处那片依稀可辨的、曾经是祠堂的焦黑废墟上。她的眼神复杂，有追忆，有感慨，最终化为一片沉的温柔。

“娘，这就是您和爹以前住的地方？”少挽住的手臂，声音清脆，“怎么…这么荒凉？一个都没有了？”

——陈宁宁，轻轻拍了拍儿的手背，点了点，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嗯，很久很久以前了。这里…已经不能住了。” 她的目光投向那片焦黑的祠堂废墟，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看到了那冲天而起的尸气和毁天灭地的雷霆。

“为什么不能住了？”少年陈念安也凑过来，踢开脚边一块长着青苔的断砖，露出底下颜色发黑、带着诡异冷气息的泥土，“这土…好怪。”

这时，车帘再次掀开，一个身形依旧挺拔、却已显清瘦的男利落地跳下车。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发已近乎全白，如同落满了霜雪，在秋的阳光下格外醒目。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刻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锐利，只是沉淀了更多的平和与沧桑。他便是陈明。

“因为地脉变了。”陈明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种悉世事的沧桑，“当年那具百年黑僵在此出世，怨煞冲天，尸毒浸染大地，彻底污浊了此地的地气。它被天雷诛灭，但尸气已与地脉纠缠，难

以根除。这里…”他顿了顿，弯腰抓起一把那颜色发黑的泥土，在掌心捻了捻，一寒刺骨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已成养尸地。”

“养尸地？”念安和宁儿同时惊呼，脸上露出惊惧之色。他们从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嗯。”陈明松开手，任由那带着不祥气息的泥土洒落，“活久居此地，轻则体弱多病，神思恍惚，重则被气侵蚀，折损阳寿。而若将亡者埋于此…”他目光扫过荒丛中隐约可见的几处因为迁坟而塌陷的坟包廓，声音更沉，“尸身极易受地底煞之气滋养，不腐不化，假以时，恐生异变，化为新的僵尸。”

陈宁宁接道，声音带着追忆：“当年，那黑僵被诛灭后，我和你爹就立刻告知了所有幸存的村民。此地已成绝地，绝不可再居住，更不可将先葬于此。他们…都听进去了。” 她看着眼前死寂的村落，想起当年那些拖家带、仓惶逃离的乡亲们，心中百感集。正是她和弟弟拼死一战，才为这些争得了一线生机和逃离的时间。

“所以…大家就都搬走了，这里就彻底荒了？”宁儿恍然大悟，小脸上带着一丝后怕。

“对。”陈明点，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祠堂废墟，眼神邃，“尸气改变了地脉，此地生机断绝，只余荒芜。我们当年离开时，就知此地终将化为遗迹。” 他看向妻子，两目光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份沉重的了然。当年他们选择远走他乡，除了寻求一个容身之处，何尝不是彻底远离这块被诅咒的土地？　　他走到陈宁宁身边，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几十年的风霜雨雪，这双手早已不再细腻，布满了劳的痕迹，但握的瞬间，那份熟悉的温暖和力量，依旧能瞬间抚平彼此心的所有褶皱。

“爹！”陈念安和儿陈念宁同时唤道。

陈明对儿点了点，目光却落在妻子脸上，带着询问和了然：“都变了。”

“嗯。”陈宁宁回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力道传递着无声的默契，“带孩子们看看，看看爹娘和叔伯们…曾经守护过的地方。”

一家四踩着及膝的荒，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片祠堂废墟。脚下的土地透着一种不正常的冷，即使是在秋的阳光下，也让感觉不到多少暖意。荒的颜色也显得格外暗沉，带着一种衰败的死气。

“还记得那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