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色往日(14-20)

火把的光焰在石室的湿壁间摇曳。

卡米乌斯倚坐在长椅上，手中握着那根细长的鞘剑，剑尖轻轻抵在地面，发出令心悸的摩擦声。

威廉与路德利被铁链拴着，跪在他脚下，浑身狼狈。

“说。”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沉默。

剑尖忽然抬起，落在威廉的喉结之下。卡米乌斯低下，紫色眼瞳冷得没有温度，“开柯利在哪里？”

是那天晚上的夜雨、荒原。

尾宁思跌跌撞撞地奔跑在泥泞里，呼吸急促，胸的伤还在渗血。披风早已被撕裂，他只能用手按着伤，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黑暗中，他分不清方向，只知道必须离开——离开那场血光纷飞的劫难、离开岐山会。

心里却只有一个名字。

沙维莉亚。

而冰冷的牢狱里，没能逃走的威廉闭紧嘴唇，冷汗顺着脖颈滑落。他知道自己迟早要死，却仍硬生生绷紧下颚。

卡米乌斯并不恼怒，只是轻轻一推。剑尖割皮，血珠沿着细刃滑下。

“你觉得，你能比他活得更久？”

路德利颤抖着，终于喊出声来：“他往西去了！往西——！”

他亲眼看见尾宁思裹着斗篷在黑暗中消失。

那位逃亡者听见了极远处的铁蹄声，一时不察跌一片废弃的村落，躲进残的屋檐下，背靠在石墙上剧烈喘息着。

少年身形高挑，哪怕衣衫碎狼狈，眉骨和下颌仍透着锐利的线条，仿佛一柄被风雨打磨到极致的剑。银发早已湿透，凌地贴在面庞与颈项，仿佛暗夜里溅开的碎光，那双天生清澈的灰蓝色眼眸被血与泥水蒙得发红，小腹处被刀划的伤正在缓慢愈合。

他忍受着皮再生的痛苦，眼睛仍是黑暗中燃着一点不屈的光。

手指死死按在愈合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呼吸里带着血腥的甜腻。

可他没有倒下。

在泥泞与废墟里，尾宁思像一匹被绝境的狼，背脊抵住冰冷的石壁，仍在强撑着一气。

他知道他要活下去，才能见她。

（十五）欢迎回家

晨曦透过半掩的窗，淡金色的光落在寝室里。空气里仍带着夜雨未散尽的湿意，薄雾笼罩在远处的庭院，绿叶滴水，偶有鸟雀振翅而过。

沙维莉亚缓缓睁开眼，身体仍有些倦怠，额间似残留微微的冷汗。昨夜的梦支离碎，她不愿回想。

距离寄信已经过去了三天。而这空闲的时间里，沙维莉亚的期望被逐渐消磨，她曾拥有的东西似乎在一瞬间被残忍抽走，这样的变故太快，快到她来不及慢慢长大。

体内的焰痕也平息了，

偶尔会疼几秒，但很快就会过去。不可否认的是卡米乌斯的确有着安抚它的作用。

这几天也没看见过他的身影，卡米乌斯似是很忙，这让她不必时时刻刻都处于警惕的状态中。

“小姐。”

琳轻轻推门进来，声音温和，“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裙子在床沿被铺开。柔自肩至裙摆层层堆迭，纱与薄绸迭出细密的涟漪，裙身点着极浅的珍珠钉珠，像露水未。

沙维莉亚抬臂，任琳替她从背后合上细小的排扣。鲸骨支起来的紧身胸衣贴合她的曲线，呼吸在被束紧的一瞬微不可察地一滞，随即背脊自然挺直，颈线被拉得纤长。胸衣上缘是规整的花边滚，恰到好处地收住了她的廓。

“小姐很美。”琳赞叹道。

裙摆落下时，空气像被压出一声极轻的叹息。最里层的薄衬稳住了廓形，其上三层细纱由浅，色像一圈圈蔷薇瓣，从腰际向外铺开，层缘做了极窄的卷边，移动间起伏出微光。

从她住进来的第一天，每的裙子都不重样，尺码也都刚刚好。沙维莉亚垂下眼眸，她排斥卡米乌斯把她当玩具一样装扮的行为。

雨后空气清凉，走廊很静，只有长窗投下的光在地毯上斑驳起伏，带着湿润的青气。記住發郵件到ltxsbǎ@ＧＭＡＩＬ．￠ＯＭ推门而时，餐厅内烛台尚未熄，窗边高阔的帷幔半敞，晨光流泻在长桌的银器与瓷盘上。

卡米乌斯已在座。

沙维莉亚脚步一顿，她没想到他还在。

听见声音，他抬眼望来，目光安静却不容忽视，像是将她整个轻轻收拢。

“休息的好吗？”

不同于往一丝不苟的装束，他今穿得随意许多。色衬衫敞开了最上面两枚扣子，袖被挽到手肘，露出流畅的手腕与分明的骨节。栗色的中长发没有散落，而是被随地束在脑后，用一根黑色缎带系起，几缕细碎发丝滑落鬓角，更衬得眼眸邃。

被关在这里能休息个鬼。她在长桌一端落座，微微抬眸看他，既然他在这里，那她就应该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