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与清香，尽管面红耳赤，还是幸福得想闭上眼。
也就是那晚凌晨1点左右，我听得见院子里的风声，叮铃铃的。恍惚间听见
父母房里母亲似乎在喊叫我的名字。若有若无，急切而短促。我没来由一个激灵，
心里咯噔一下。胡
套上衣服，就跑到了父母房间。于是看到母亲侧躺于床，那
簇簇秀发缠绕着面容、脖颈，身体蜷缩成一团。透明的汗珠自她苍白的脸颊滚滚
滑落，沿着白皙的颈脖把枕
浸湿了一大片。毫无疑问，有生以来，我从未见过
如此痛楚的母亲。
「妈，」我问：「咋了你？」
尾音甚至带着哭腔。
母亲说不知道，就是肚子痛。
于是我一通翻箱倒柜，急于找到些止痛片或暂时缓解疼痛的药物。床柜里
啥也没有。倒是在梳妆台的二层抽屉里，我发现了母亲的一个旧手袋。漫无目的
地，我打开翻了一通，结果摸到一叠纸。随手拽出来一看，
色纸面，蓝色小
字，像是银行或者医院收据。我以为是爷爷以前的手术单据，就胡瞄了一眼，
不想「张凤兰」仨字一下就蹿
眼帘。没由来地，我心里猛然一紧，两秒后又涣
散开来，好似雪球必然会融化，烟雾必然会消散。
我只觉脑子有点发懵，而灯光硬得厉害。单据上赫然印着「电子宫腔镜检查」，
再往下是「0.9%氯化钠注
」、「
道灌洗上药」、「宫颈注」、「观查床」、
「一次
引流管」以及「超导无痛
流」。后面还有一长串，但那些字跳跃着，
越发难辨。除了发票，还有些白纸绿字的收费清单，甚至一张b超报告和宫颈检
查报告。
然而，此时此刻母亲已痛得说不出话来，不允许考虑其他。于是我就收了起
来，放回原处，出票
期是1 998年12月29。
到隔壁院叫来
，我俩过去扶着母亲下床，但母亲痛得根本走不了路。我
一看急了，哪管得许多，二话不说，直接抱起母亲就往外冲。到了附近诊所，母
亲苍白的脸庞让我心烦意。诊所的医生检查完病
，说：「这急阑尾炎是要
做手术的，但我这里做不了。刚给病打了抗生素，你们快去市医院吧。」
我又跑出诊所外叫车，但平海这个时候还哪还有车，打120总没接。我简
直吓坏了，因为在我当时浅薄的认知里，急阑尾炎是很 容易死的。急之下，
我又背起母亲，一路狂奔。我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这么能跑。用陈瑶的话说即——
简直像野驴。多年前曾有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于是我就夺得了 生中的第一
个中长跑冠军。
那之后的每一年，但凡我参赛，就至少有一个冠军收囊中，以至于某教练
数次撺掇我改练田径，直到母亲杀进了平海一中体育组办公室。再见我时，该教
练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伸了个大拇指：「你厉害，你妈更厉害！」
第二句是在体育课解散后，他满脸堆笑：「瞅你是棵好苗子，结果你妈拿我
当贩子！」
到了大学也一样，鄙可谓独立于体育学院的一道亮丽 风景。甚至从某种程
度上讲，高校里的总体竞技水平反倒要差普高一大截。所以奖牌对我来说几乎是
手到擒来。
到达市医院时，母亲已昏迷过去。我哭喊着叫来值班医生，将母亲送到手术
室。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后背已全部湿透，像刚从河里捞出来。也不知那些汗
水是母亲还是我的。这一夜我基本没合眼，如坐针毡。也正如你所见，我就像条
被打断了脊梁的流
狗，在手术室门
游离徘徊。后来瘫在手术室门长椅上，
盯着天花板发呆。顷刻后就又蹦起来，不停走来走去，简直像个神经病。
第二天早上，才姗姗来迟。母亲躺在病床上，医生过来看了况，说：
「昨晚是你儿子吧？勇猛啊，背着你狂奔过来的。要再晚些，就比较难说啰。」
母亲先是笑，后来又捏紧我胳膊。然后，我就看到她一汪清泉里
漾起层层
水雾。叫了声妈，没来由地我就眼眶一红。虽然满脸倦容，但更多的却是后怕。
母亲又笑了笑。
用手捏了捏我脸：「在呢，快回去睡会吧。」
摇摇，我说：「不困。」
这样说虽未免显得矫，可我能说点什么呢。我真不困。
休息一礼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