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苏晴拉开椅子,「都是你喜欢吃的。」
苏媚坐下,看着姐姐和外甥,心中百感
集。这个小小的家,和她那个装修豪华却冰冷如墓
的「豪宅」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午餐在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中进行。苏晴不断地给苏媚夹菜,嘘寒问暖,却很默契地避开了任何可能触及她伤心事的话题。陈默则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吃饭,偶尔会说一两句关于学校的趣事,试图缓和气氛。
这种小心翼翼的体贴,让苏媚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她开始有了一些食欲,慢慢地吃着饭。
饭后,苏晴去厨房收拾碗筷。陈默则泡了一壶茶,给苏媚倒了一杯。
「姨妈,喝点普洱,解解腻。」
「谢谢。」苏媚捧着温热的茶杯,袅袅的茶香让她纷
的心绪有了一丝安宁。
陈默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并没有看她,而是望着窗外,仿佛在自言自语:「我有时候在想,
跟
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像画画。」
这个开场白很奇特,成功地勾起了苏媚的好奇心。
「怎么说?」
「一张白纸,本来是
净的。有
在上面画画,可能会画出很美的风景,也可能……画得一团糟。」他转过
,目光平静地落在苏媚脸上,「有时候不是画的
技术不好,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画出一幅好作品。他只是想把颜料胡
地泼在上面,享受那种
坏的快感。」
苏媚的心猛地一颤。
陈默的话,像一把
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她婚姻关系中最不堪的内核。她的丈夫,那个在外
面前温文尔雅的成功
士,在私下里,不正是享受着对她进行言语上的「涂抹」与「
坏」吗?他贬低她的事业,嘲讽她的外貌,否定她的一切价值,让她从一个自信骄傲的
,变成了一个时常自我怀疑的怨
。
「他……他就是这样。」苏媚的声音有些发涩,她没想到,自己婚姻的症结,竟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语道
。
「我姐夫……他平时就是这样说话的吗?」陈默的语气充满了纯粹的好奇,像一个学生在请教一个不懂的问题,这让他的「冒犯」显得毫无攻击
。
苏媚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被击溃了。压抑了一整天的痛苦与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
。她开始倾诉,起初还断断续续,但很快就变成了奔涌的洪流。
她讲述了丈夫如何从婚前的甜言蜜语,到婚后的冷漠与控制。他如何一边享受着她工作带来的社会地位与
脉资源,一边又打压她的自信,说她「不像个
」;他如何监控她的消费,限制她的社
,却要求她在他朋友面前扮演一个完美得体的妻子。
陈默始终没有打断她。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为她添上茶水。他的眼神专注而平静,没有同
,没有怜悯,更没有评判。他就好像一个最专业的心理医生,或者说,一个最冷静的研究员,正在收集着关于他「研究对象」的一切数据。
「……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他凭什么这么对我?」苏媚说到最后,已经是泪流满面。
直到她的
绪稍稍平复,陈默才缓缓开
:「姨妈,您有没有想过,您越是想证明自己,他反而越是变本加厉?」
苏媚一愣。
「因为您的痛苦,就是他获得满足感的来源。」陈默的语气冰冷而客观,「您越是挣扎,他泼在您身上的『颜料』,就越是让他兴奋。」
这番话,残酷,却真实。
苏媚呆住了。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自己的处境。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却没想过,对方根本就不是在「经营」关系,而是在「享受」
坏。
「那我该怎么办?」她茫然地问,已经完全将眼前的少年,当成了一个可以信赖的、能够为她指点迷津的智者。
「您现在什么都不用办。」陈默说,「您需要做的,是先从这张被弄脏的画纸上『抽离』出来。您需要一个绝对安静、不被打扰的环境,让那些泼上来的、不属于您的颜色,自己慢慢风
、剥落。」
「抽离……」苏媚喃喃自语。
「对,抽离的第一步,就是睡眠。」陈默终于将话题,引回到了他最初设定的目标上,「只有在
度睡眠中,大脑才能真正地切断与外界的连接,进行自我修复。您这样……晚上肯定睡不好吧?是不是经常需要借助点什么东西才能睡着?」
他最后的问句,用词极其巧妙——「借助点什么东西」,这是一个开放式的问题,范围可大可小,可以是药物,可以是酒
,也可以是某种习惯。
苏媚此刻对他已经完全没有了防备,疲惫地点点
,坦诚道:「嗯,我一直有失眠的毛病,来来回回好几年了。平时都靠吃褪黑素,但最近……好像也不太管用了。」
「褪黑素……」陈默若有所思地点点
,像是在确认某个信息,「西药类的东西,总会有依赖
和抗药
。」
他没有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