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掠山河】中（下）

要在一炷香内，让整个大军都穿过去。

临近谷之时，白风烈就已经隐隐闻到了野狼的气味，如沐妘军一样，他的断牙和狼群也从不会让自己失望。

沐妘荷止住了马势，看着前方幽的通道，又抬的看了眼高耸的山峰。

“前军随我先行，中后军戒备，听我号令。”

随后她轻敲马腹，在前军的簇拥之下踏了这必败之地。

进谷走了片刻，沐妘荷逐渐蹙紧了眉，她隐约觉得自己漏算了，可又想不起到底是哪里。

“此处好像有些不对劲……”沐妘荷侧过，低声对一旁的白风烈说道，双眼则继续环顾着四周高矮陡峭的山壁。

白风烈吸了气，“确实不对劲，因为将军你中伏了……”

沐妘荷一愣，随后一柄闪着寒光的枪刃从一旁横在了自己的脖颈旁。随后一声哨响，不计其数的弓手从四处的断崖上站了起来，滚石雷木也是蓄势待发。

沐妘荷不可置信的缓缓扭脸，看着身旁的男子，此时他面沉似水，双眼依旧牢牢的锁死在前方。前军看到如此况，更是大惊失色，顿时纷纷抽出兵刃。

沐妘荷颤抖着举起自己的手掌，止住了这一片喧哗。她的双唇缓缓开起，却又渐渐合上，嗓间如同被异物噎死，费了半天的力气，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能死死的盯住面前的男子，想要看出这所有一切的答案。

两滴清泪顺着眼角蜿蜒而下，顺着脸颊的曲线汇集到下颌一点，随后轻轻落在了锋刃之上。泪滴坠落这极其细微的震动却沿着枪刃无限放大般的传递了过来，直到落白风烈的心尖。这滴泪晶莹剔透，却带着足以焚烧一切的温度。一瞬间，白风烈只觉得自己的胸膛已然空了……

而沐妘荷最终挤出的只能是沙哑的哽咽之音，

“……你是何？”

“……断牙主帅。”

沐妘荷差点就软下身子栽下马去，她似乎根本就看不见颈下的利刃，摇晃了两下，努力抓紧缰绳维持着自己的坐姿。半响过后，她才缓缓开继续问道，

“为何欺我？”

白风烈先前准备了许多伤的恶语，他希望沐妘荷恨他，胜过恨拓跋野，这样她便不会因为自己犯下的错而被击倒，他了解她，这份新的憎恨会让她从此以后变得更加谨慎，也更加强大。虽然代价会有些重，可事到如今，这是他能想到唯一补救并守护她的方式。而他则手握着一份大礼，只要在合适的时机奉上，沐妘荷便还会是那个沐妘荷。

可眼下，这些恶语他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天下诸多难事，伤你便是最难……

“为何欺我！”沐妘荷终于冲了嗓间的阻碍，以咆哮之姿吼了出来。

白风烈用尽全力攥紧拳，以平生最凶狠的姿态猛然扭过，拉高嘴角，轻佻的说道，

“自然是为了杀诛心！”

沐妘荷咬着牙，高高扬起脖子，不顾一切的往他的枪尖上贴，“那你还磨蹭什么？为何还不动手，该得的你都得了，你还在等什么！”她此时的气势完全压住了白风烈，以至于他根本不需要再说什么来激怒面前这个，她已然失控了。

白风烈希望她愤怒，可不能失去冷静，她应该将所有的愤怒化刀剑，而不是引颈就戮。

“你是要身后这五千陪你一起么！”白风烈粗着嗓子，压低了声线逐字蹦出。可沐妘荷却彷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她的脑中一片空白，耳畔中全是尖锐的鸣叫声，双瞳的投影一片模糊，甚至看不清面前的。

这也是她三十多年来第一次动，三 十年，才遇到这一，这是多难的事啊，和白风烈一样，她也急迫的想要投所有去抓住对方。她甚至不惜一切想要尽快结束掉北伐，去实现那个她已然默认的称呼……夫。

可如今这一切都不过是玩弄心的诡计，她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愤怒，她只是觉得自己可怜，可悲。

她幽幽的看着白风烈，她还要确认，她仍然不想下决断，“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给我闭嘴！”白风烈极其凶的打断了她，他的神智在这汹涌澎湃的冲击之下已近极限，哪怕只要沐妘荷再说上一句，他握枪的手就要松开了。

“沐妘荷，我有两万埋伏在这里，还有我的狼群也潜伏在四周，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的这五千连骨渣都剩不下。我知道你带了很多盾卫，他们的盾能挡住羽箭，可能挡的住滚石雷木和狼爪么。还有你派去崇州的两万，你若过不了九牢，他们在崇州迟早也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你的沐妘军就要完了！”

“所以呢……”沐妘荷扑闪着梨花泪眼，毫无感的问道。

此时一声狼嚎突然响起，山尖的弓手立刻站起身，将手中的长弓拉满。白风烈连忙举起手掌，做了个收拳的动作，弓手们便又再次半蹲了下去。断牙的军士也有些奇怪，这已然胜券在握的埋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