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父对朝廷的忠心，我会上书朝中，禀与大王。”问平罗道，“你带了多少
来郡？”
“从骑二十余，
婢七八。”
“你是留在乐涫，还是去牧场？”
内徙胡落太少，平罗这个“主官”没必要到牧场上任，暂时留在乐涫也是可以的。
“县中文荟萃，名士辈出，小胡常年居住野外，来郡府的机会不多，窃怀仰慕之心，思欲浸受德化，如果明公允许的话，小胡想在县中住上些许时
。”
他这么文绉绉的，让莘迩想起了隐居在弱水北岸，薤谷中的那位大儒，问道“我听说你曾从
师就学？”
“是，小胡年少时，尝受学师，得益匪浅。”
“师”便是那位大儒，名象。氏是陇州的冠族。象少时好学，节
过，青年时游学各地，拜隐居在张掖郡东山的宿儒何洽为师，潜心攻读，
通经义。何洽去世后，象为师守孝三年，继承师业，远离清谈风盛的郡县，到薤谷开凿石窟，设馆讲学，著书立说。
不好老庄之道，务以经学为要的士子们拜
他门下的甚多。
多年前，令狐奉遣使请他出山作官，被他婉言谢绝；令狐奉即位后，又遣召他，仍然被拒。
令狐奉都请不动的，莘迩自问更没戏，退一步讲，即便有戏，他也不敢请，所以到任以来，除派给象送过一次礼物，礼敬的问候了下之外，再没去打扰过他。
对这等潜心经世学问，不被浮华风气影响的醇儒，莘迩是很尊重的，问了平罗很多他求学时的事
，叹道“漱石以砺齿，枕流以洗耳。松柏之志者，说的便是师这样的罢。”
正说着话，外边来了一吏，奉上书信一封。
黄荣到堂门
拿住，呈给莘迩。
前些，秃连樊狼狈窜回，莘迩由此知晓了氾丹在酒泉郡挑拨胡部内斗的事，给他去了封信，问他详；却是氾丹的回信到了。
平罗识趣告辞。
从他来乐涫的，不止从骑、婢，另有好马十匹，带了“湩
皮”，即酪之膏腴者数斛；来前，拔若能
代他，半数献给莘迩，半数送给张金。趁天色还早，他决定去张家一趟。
待平罗离去，莘迩展信观看。
信很短，没什么
货，说的都是莘迩已知的东西。
氾丹的气很满，刨除掉语言的套话修辞，通篇说的，其实就是一个意思叫莘迩不要多嘴多舌，心好建康郡就行了，只且等着看他功成便可。甚是稳胜券。
本就怀有郁气，看完氾丹此信，越发不痛快。
想及昨天听张金他们说起的，一个叫道智的和尚，号召郡县士民集资，修建石窟、佛像，声势不小，酒泉等郡也都有参与，莘迩问黄荣道“本郡、酒泉，信佛的很多么？”
“不少。”
百姓的子贫困，还搞什么凿窟造像，耗费民财民力，莘迩打心底不赞同，但这是民间的自发行为，本地的士族大姓不少参与，他不好横加阻止，摇了摇
，没再说话。
氾丹的回信没有能打消他的疑虑，反而加
了他的担心。
莘迩想着去院子里溜达溜达，散发一下闷气。
将氾丹的信丢在案上，他站起身来，随问了一句“景桓，氾府君治郡，风评何如？”
“望白署空，如此而已。”
黄荣知道莘迩与氾丹虽只见过一面，两却不对付，回答的语气带着不屑。
“望白署空、望白署空。”莘迩喃喃说着，绕开案几，下到堂中。
他心道“勤恳作事，被目为鄙俗；望白署空，被誉前程远大。今之士，若张金、张道将、傅乔、宋翩诸辈，昨流觞，旁征博引，尽饱学之士，不是无知浅薄之徒，却怎么扬誉‘望白’，贬低勤恪？”
踱步到堂前，莘迩穿上丝履，正待出去，瞧见外，院中绿树成荫，远处楼阁层立。
如似福至心灵，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高屋建瓴”。
他心道“不对。时下的士绝非不知常理的！‘望白署空’四字，应是另有含义。”霍然明了，想道，“是了。‘高屋建瓴’、‘提纲挈领’，此必才是署空之真意！”
张道将数次谏劝他不要事必躬亲，言说“望白署空”，方为做官之上流。
莘迩对此不以为然，认为这是今下虚浮的陋风，此时陡然觉到，“望白署空”四字实有道理。
当然，不是“不办事”有道理，而是“望白署空”这四个字的本意有道理。
何为“望白署空”？
其本意绝非尸位素餐；不是张道将所理解的那种，“不办事乃为清贵”。
时下的士虽有种种的毛病，可基本的政治素养、对施政好坏的判断还是有的，不可能把不做事当做是表扬。
莘迩这时领会到，“望白署空”四字的本意，指的应是“提纲挈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