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审问（一）

牙齿打颤：“婢的阿翁是老夫的陪房，老子是府里的副总管，娘是回事处的管事婆子。哥哥是庄。”

繁漪轻轻一笑，似水面浮冰泠泠有声，“原是有体面的，怪道从前打我的时候下手一点都不留了。”

晴荷扬起的下颚僵了僵，秋后算账了！“婢不过是听命行事，姑娘若要算账，婢也无话可说！”

繁漪捻着杯盖缓缓刮了刮，细哑的声响拉的很长，激的心底发毛，嗤笑道：“你当然无话可说，欺主，就是活活打死了，谁敢与我说什么？”

板子的伤才好，只一句打死便又清晰的揭开了伤，痛的心肺颤抖。

寒冬之下，明间未有遮了皮帘子也未添了炭火，瑟瑟寒风灌了进来，被冷汗湿黏的背上宛若冻起了一层薄冰，冷的彻骨生疼。

晴荷惊叫道：“便是要打要杀，也是夫做主，我是二姑娘的婢，四姑娘还没有资格来动婢！”

繁漪面上的笑意映着月色如水，清亮而分明，慵懒的“哦”了一声，语调为诶上扬间有不屑的冷嗤，“今儿除夕，夫和老爷去赴宫宴了。处置一个婢，倒也不必去劳动老夫了。”

指尖轻轻点着茶盏，温度一热一凉，“我这里有一井，当初也不知是谁造起来的，竟是与地面齐平的，这一不小心的淹死个把也不算稀奇。左右我这桐疏阁不嫌晦气。”

晴荷一怔，死亡的惊惧侵袭了四肢百骸。

繁漪笑意乍然而收，“扔下去！”

庭院里的婆子楞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是大过年的，便是抬眼去望她。

乍见那一双沉幽的眼底缓缓散着冷之意，好似传说中的地狱来者所走在黄泉之路，便是心一惊，脚下步子不敢停顿的进了屋来拖。

晴荷的惊惧似春的裂冰，承受不住暖阳的震慑，极速开裂，最后碎成渣，“不！你不能杀我！我老子娘是府里的体面管事，便是我有过错，也是夫来治罪，你不能……”

剧烈的挣扎，却如何挣得开促使婆子的力道，惊扬的语调在脚上的绣鞋掉进井中之后立马成了哀求的哭喊，“婢知道错了，婢不该以听二姑娘的话动手打四姑娘的，四姑娘饶了婢吧……”

繁漪淡淡“哦”了一声。

两个婆子顿住了把倒竖下去的动作，望着繁漪等着她的指示。

晴云走至廊下，是楚家送来的玉色琉璃盏盛了烛火在摇曳，并着月色清泠洒在她清秀无有表的面上，颇是凌厉：“我且问你，是谁让你在法音寺时往炭盆里下迷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