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8 率土所出，俱可货殖

要贵得多。当年豪捐家财百万缗，可以说是大大缓解了刚刚成立的行台财政的窘迫状况，李潼至今对此都记忆刻。

只不过如今的他理万机，很难对某某事保持长久的关注。就连今天接见宋霸子，也是抽出了一点时间，午后还要接见吐蕃再次派遣唐的使者，讨论一下边务与西康王正式宫事宜。

宋霸子闻言后便也不再虚辞，直从身边掏出一卷文书呈上，并恭声解释道：“昨刘令在署传达圣意，臣归家后细梳拙计，恐言不尽意、故笔录纸上，恭请圣阅。”

李潼抬手接过中官专程上的奏书，展开便先浏览一番，可是粗览一番后，神就变得正式许多，再次转回来细细阅读，并不时停下来仔细咂摸某一字句，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在这过程中，宋霸子也是满怀忐忑，担心自己的计略不能被圣所赏识、从而错失这一次仕途上进的机会。

终于，李潼再将宋霸子这番奏文细览一番，然后才又抬望向宋霸子，开询问道：“宋丞书中所陈计略，全是你自身历事度所得，并没有兼采旁智言？”

宋霸子闻言后便连忙说道：“尼父有言，三行，必有我师。臣亦以世道为师，观不敢专恃孤智。但汇总成文，确是臣独力拟成。”

李潼闻言后便点了点，并不掩饰对宋霸子的欣赏，抬手说道：“书文已经看过，宋丞便再略述大概吧。”

“市贸司总领商务，然商务之所涵盖，阳调和、盈缺互补，绝非间小道，亦绝不止于钱货买卖。今市贸司虽专录买卖，事则亦繁重杂，诸方之杂务、汇总此一司，所以才力穷困、久必难支。臣之所计，如今市贸司需分设四案，分别领任货之所出、货之所储、货之所输、货之所用。”

见圣对他的献书并没有鄙夷嫌弃，宋霸子便也稍稍松了一气，然后继续说道：“率土所出、百工所制，间万物，无不可于货殖，是故商者无孔不，或不贩行于途，必也当户沽籴，凡有盈缺，必有买卖。然利之惑，亦足有轻王法、逆伦之力。是故买卖必行于市，贵贱必绳以法……”

听到宋霸子这么说，李潼又乐了起来。他昨天刚见识到张仁愿朝后是如何的痛改前非，今天便又听到宋霸子为官后表态一定要严管商贸。

所以说这个堡垒啊，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的。张仁愿这个边臣中的二五仔主张严格限制边将的征讨权力，宋霸子这个商贾中的二五仔则主张买卖必经法令，下刀子最狠的，都是自己啊！

“山泽之所生、百工之所产，遍及天下，物类繁多，想要完全掌控，绝非力能为。是以用令设法，需循大欲，衣食住行，各设转卖，盐米丝布、漆茶铜铁，租调之外，更设榷场。此非为与民争利，实为量耗为产，一物有缺，万家输力……”

宋霸子的构计很宏大，绝不只限于市贸司原本的商贸相关，而是覆及整个天下的工商环境。如果说的再准确一点，他这一套理论还有一个专有的名词，叫做计划经济。当然，宋霸子这一套理论还比较粗浅原始，但那味道与基本的逻辑，却是非常的对味。

其实大唐租庸调的赋税制度，本就是计划经济的一种初级状态，通过对实物的征取，让天下民户都集中于几种物事的生产中。同时国家掌握着大量的工匠资源，岁时用役，用以生产各种军工以及生活产品。

至于宋霸子则是在此基础上，通过商贸的需求，提出了把货物的生产、存储、运输与耗用进行系统的一个整理。这已经不局限于狭义的商贸中，而是要通过朝廷的力量，在整个天下构建起一套完整的工商管理系统。

李潼也想不到，他为了管理越来越繁荣的商贸而设立起来的一个市贸司，居然会出现卧龙与凤雏两个才。当然，无论刘禺还是宋霸子，他们所提出的构想都不乏理想主义的狂想味道。

刘禺想要通过牧种与边贸实现对边胡进行编户一般的控制，这一点首先生物技术就达不到，即便是加以推行，效果肯定也不如设想中好，是做不到完全控制周边诸胡的一切生产环境。

至于宋霸子所设想将工商管理体系达到与原本的行政结构近乎等同的高度，同样也超出了时代太多，眼下的工商环境虽然有所发展，但绝对没有达到超过农业这一皇朝命脉的程度。

但就算这些设想有些脱离实际，当中所蕴含的热、以及基于本身阅历而对世道所进行的畅想，仍然是光彩熠熠。大唐何以能够成为封建社会的高光存在，不仅仅在于金戈铁马的壮阔，更在于心的广阔、对世道饱含的激。

李潼在后世多多少少也算是一个键政家，对于各种制度优劣得失都敢上几句话。但当真正君临天下的时候，才明白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道理之刻所在，任何一丝一毫的世道改革，所带来的后果都是千万的福祉得失。

这些都是他的臣民，并不是键政时候单纯的数字，所以在真正当国之后，反而很少再去贸然进行大规模的制度改革。并不是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