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九章 墙头草（中）

这个逻辑，算是很多出海的华中上层的标准逻辑：因为底层华的反抗，所以才导致我们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和猜忌。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现实如此。

历史上也是如此。

达维亚红溪惨案后，很多侥幸逃生的华富商，并不怨恨荷兰，而且主动为荷兰开罪，认为缘由都是因失业华动引起的。甚至还有觉得这只是总督的个原因，“若荷兰国主知晓，定不肯容”，但荷兰总督固然有一定的责任，主要还是因为那些底层华动引发的。

不过，连富光说的倒也不全错，至少在城中华并不支持山里的华起义军这句话，是绝对真实的。

因为城中华得起税，靠的也是达维亚特殊的中转港地位谋生的。

而且城中华住在城中，知道荷兰的武力不可战胜。加之若是那些穷鬼得了势，只怕大部分做大买卖的、包税的、放贷的、承包糖厂的、帮荷兰收香料的，都要被城外的那些抢夺家产。

即便历史上红溪惨案发生后，荷兰内部在给连富光安罪名、在内部找替罪羊防止影响对华贸易的时候，也在书面上承认这一点。

【即：他们（居住在城中的华），比那些在城外的华，更了解公司的实力，能够做出比较正确的估计。】

【把我们（荷兰）赶走，在管理上进行改革，绝不会给他们的贸易和商业带来好处。所以他们（城中的华）不可能怀有和他们城外同胞一样的、反对公司的想法。】

这种想法，也算正常。

稍微脑子清醒一点的，若是看的更远一些，也觉得就算朝廷下南洋了，难道是啥好事吗？

达维亚的中转港地位一消失，达维亚作为voc首都的地位一消失，对首都的百姓来说，都是坏消息。

而且绝大部分的的生意，都是和东印度公司联络的。不管是往中国贩卖鸦片，还是当中间在爪哇收购公司要的经济作物，这都需要荷兰在这里，才能繁荣。

现实是很真实的，没有那些想象中美好的滤镜。包括后世被视作海外华图腾的兰芳共和国，他们也是往大陆贩鸦片的，1823年给荷兰税的时候，也是拿鸦片抵了一部分税款的。当然照着一些逻辑，也可以认为贩鸦片给满清鞑子统治下的殖民地愚民，真是好汉！但怎么看待这件事，就和事实无关了。

总归事实就是城外的乌衫党、糖厂工活不下去了，起义了，拿着菜刀竹棍攻下了荷兰的一座兵营，最后撤到了中爪哇以斗争求生存，活了大部分；城里的历史上被屠的时候，毫无反抗，基本都死了，不少屠杀的参与者都回忆说在城里的华很顺从地听公司的话，城外攻打的时候，他们闭门不出，直到被杀；而侥幸逃走的一些华富商，也主动从华身上找问题，并且认为荷兰国主要是知道一定不会放任这样的事发生。

此时连富光的逻辑，就是这样的：如果城外的华动，因为都是华，所以城内的华也可能受到牵连。真要是出了事，荷兰杀了，这些是要找你们这些糖厂动的索命的。

这话要是说给一般听，可能一般会觉得好有道理。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说不定，一些心善心软的，还会自责。

但王五听来，不禁大笑道：“扯犊子。瓦尔克尼尔连城外的糖厂工都不敢杀。他动一下试试？吓死他。”

“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还你斡旋周全的，毬毛。明明是朝廷的炮舰来了趟达维亚，多给瓦尔克尼尔个蛋，他也不敢杀。”

他满都是脏话，说不出的粗俗，让连富光有些不太适应。但想着此既能孤身与英国东印度公司做生意，也是个强，至少有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便也不好露出不悦之色。

只道：“无论如何，凭你们那几条枪，难不成真的想要效那奋臂螳螂？你们可知这荷兰国在哪？可知这荷兰国多大？可知这荷兰国多少军舰甲兵？”

“你们不知，我且告诉你们。这荷兰国，在大洋之西数万里之外，可不只是小小的达维亚。其国军舰万千，甲兵十万，便是西洋强国见到，也都颤颤巍巍。当年蓝旗国的船，就被荷兰扣了，只说怀疑海盗假扮的，却又如何？还不是老老实实停船接受检查？你只当那蓝旗国是小国？这蓝旗国也是与罗刹国打过几次大仗的，只打的那罗刹国丢盔弃甲。”

“你们便是占了井里汶，又能如何？”

“说句难听的，跟着荷兰，有吃，有生意可做。跟着你们呢？”

“如今你既到了我这，我胞弟也在这，我也不妨说句明话。你们啊，赢不了，那又何必呢？”

“你们也别说甚么大话，便是北边的朝廷，当年也说均田免粮，可得了天下，还不是纳税纳粮？我们包税的收税，收税，难不成你们成了事，便不收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