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没戴眼镜，看不清。”

师父的手颓然垂落，断气了。

.

.

.

师父死了，我把他埋在了后山的荒地里。

我最终也没能知道当初师父是怎么看那串假念珠的。

他说时机到了就会把一切都告诉我，现在时机终于到了，他却死了。

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谁会和一座庙里的老和尚过不去？

这是得有多大的仇怨才会害命？

我在大殿里跪下来磕问佛祖，佛祖瞟了我一眼，说：“往西方去吧，你的一切问题，西方自有答案。”

.

.

.

我出门那天风和丽，辞别菜地里的癞蛤蟆，厨房里的大水缸和后山荒地里的师父。

把寺里淘米用的瓷缸，垫床用的袈裟和后院推磨的老驴带上，然后在路旁折了一根木棍用来打狗。

我在镜子里打量自己这身行。

说实在的，这看上去不像个远行的取经，而像个初出茅庐的丐帮弟子。

我有些沮丧，如果来生投胎再做和尚，一定要投进大相国寺那样的豪门宝刹。

一定要有一浑身雪白的宝马，身披五彩斑斓的袈裟，手持镶嵌翠玉和宝石的锡杖，出门时界的至尊亲自送我，封我御弟。

我锁上寺庙的大门，牵着老驴下山。

师父曾说一个成功的男都应该拥有漂亮的马。

我对此的理解是对于一个男，坐骑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一直孜孜不倦地追求一匹好马，以此作为生目标，并对自己仅有一老驴而耿耿于怀。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原来师父说的是每一个成功的男都应该拥有漂亮的马子。

到底是我太年轻，很难理解师父说的话。

比如他说西行是莫大的机缘，说才能拯救世界。

但连他自己都拯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