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义

朱翊钧最后“大白”一语，简直损到家，把这些邀沽直名之辈损到了骨里。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所谓士可杀而不可辱，户部员外郎王用汲是反对变法的之一，听皇帝说的如此刻薄，气的涨红了脸，猛地出班磕道：“皇上欲视臣等为犬马、土芥乎？”

王用汲字明受，为隆庆二年进士，因为为刚正，遇事敢为，在朝中素来以直臣著称。他此次弹劾张居正说“以臣看来，天下无事不私、无不私，独陛下一公耳”，攻讦张居正独占私利而无所顾忌，那么小臣会苦于没有门路报陛下恩遇，只能阿附大臣。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在已经举起变法大旗的朱翊钧看来，王用汲此论也无外乎离间君臣耳。此际见他抗声，而且话子很硬，很有些“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的意味在其内，心下越发恼怒。

他冷哼一声道：“原来是受母教‘无百年推官’的王明受，汝之令堂可曾教你今胁迫君父来？”

本来就已经被皇帝骂的面如土色的众官，听皇帝如此斥骂王用汲，这心都是颤的。

朱翊钧所说“无百年推官”，是指王用汲此前在任淮安推官的时候的一件事。王用汲出生于福建晋江的石村，该村只有许氏和少数王氏。因许为大姓，王为小姓，难免有众欺寡、强凌弱之事，与王用汲结下怨隙。王用汲后来考上进士，官居淮安推官。因一次给假返乡，许氏族风传王用汲亲自率领家仆要来剿灭石许氏，自知不足与抵抗，族老乃召集全村丁，将族中所供奉的普庵公座前一个香炉打碎，裂成碎片49块，恰合参加会议数，让各身带一碎片四散逃命，声明若有缘后会，以碎片作族标记。后来，王用汲得其母告诫：“有千年石，无百年推官”，王用汲才没下手——而石许氏至今未返乡者仍有许多。[注]

这件事在清流中不过一件名轶事，传讲者无外乎赞颂王用汲之母有贤德高风。然而在听说过这件事的朱翊钧看来——谁能设身处地想一想石许氏的暗无天之感！

今因王用汲抗声，朱翊钧夹枪带的将这件事点出来，说的刻薄无比，且让王用汲难以招架。皇帝这话占据了大义，指摘的毫无毛病——你那贤德的母亲会让你今来胁迫朕躬？

王用汲听了皇帝这近乎辱骂的话，羞愤之下一气直冲顶，双目中泪水夺眶而出。他先砰砰磕，随后哽咽道：“皇上见教的是，臣不忠不孝之，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这话说完，他猛地站起，两步即横穿过跪地接受发落的群臣，一猛撞在皇极殿内的红漆木柱上。他一时想不开，萌了死志是真的，所以撞得势大力沉，皇帝和众臣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王用汲身体打横摔在地上，上鲜血汩汩而出。

这下子皇极殿哄得一声，众臣吓得都站不住。朱翊钧震惊之下，从御座上猛地站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幸亏此前过来给陶大临诊病的两位太医被陈矩留下没走，此时倒派上了用场。

陈矩见出了大子，忙亲自下场分开众，让两位太医过来包扎诊治。两位太医过来摸了摸王用汲的脉搏，又看了看上伤势，对陈矩道：“额上撞了个坑，赶紧送医学院吧。”

陈矩目视太医，朗声道：“皇上有旨意，全力救治！”两位太医听了点点，让内官赶紧去找了块木板，将王用汲放上去，出了殿门后一路小跑送医学院去了。

陈矩回到原来位置后，朱翊钧向他招了招手。陈矩不敢跨上丹陛，只能近前两步等朱翊钧俯身下来才低声奏报道：“皇上放心，虽然伤的重，死不了。”又低声请罪道：“适才事急，臣未请旨而擅传旨意，还请皇上降罪。”

朱翊钧点点，安慰他道：“嗯，此次在朕面前且事急，无妨。”

两简单流两句，郝维乔见殿中仍未恢复秩序，先咳嗽两声，然后大声喊道：“都肃静！再有喧哗者，叉出去！”众臣这才抹去了上的冷汗，将砰砰跳的心摁在胸腔里，排班站好。

王用汲这一刚烈之举，将朱翊钧已经掌控局面的朝会再次划到了不可预测的方向。殿中大臣虽然觉得王用汲有些小题大做，但作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亲自下场和臣子做舌之争，而且言语刻薄，多数心中还是有些腹诽，而且觉得他和亲政前变化好大。

吕调阳见皇帝在御座上有些发呆，忙出班奏道：“皇上，王用汲虽然刚烈，然其行为和适才宫之举并无不同！皇上登基以来，对臣等温言和曛，解衣之、推食之，天下臣民有目共睹，而无不称颂者！”

“王用汲轻率舍身，非为大义，不过因羞愤而自戕也！纵然万死，其罪也在不赦！以其轻生，致君上桀纣之名，其心更不可问也！”

到底是次辅阁臣，几句话就给王用汲的自杀行为定了，而且说得句句在理，令无从反驳。殿中百官闻之，纷纷点称是，言道王用汲自取其死，皇上毋庸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