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义

怀。

朱翊钧定了定神，脸色沉凝，大声说道：“嗯，吕先生等不必安慰朕。王用汲是羞愤自戕，还是为自家心中之义舍身，待其醒了再问。然则臣子心中之义，与朕心中义不同。借此机会，朕与你等说说。”

众臣听皇帝吐露心声，无不屏息凝神，静听朱翊钧说话。

朱翊钧道：“你等心中之理念，无外乎‘扶保社稷、致君尧舜’等，或者君无道，乘桴浮于海，君有道，束带立于朝。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者，士大夫之志；‘朝廷养士百年，仗义死节者，正在今’者，士大夫之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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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之志、义也不同，诸卿见那《万国坤舆全图》否？所以‘一叶而知天下秋’者，朕初览此图时，感悚惧——已知天下大势，浩浩汤汤，国家顺逆之机已显明也！”

“初得此图之时，曾安排侍从，将濠镜商之语登载于报纸之上——可惜，你等只做了《山海经》看，何曾思今之“大天下”，因海路探明，已变通途！”

“汝等可细览昔三宝保太监之所至，虽令叹为观止；而今西夷之所至，却十倍于三宝太监！今天大明之海船、海军，还能像三宝太监一般，取财富于海上，御西夷于国门之外乎？”

“大明国土，临海之疆何止万里，西夷若势强，以船队攻我腹心，百倍倭时之烽烟，将燃遍天下各处！假若天佑我朝，无西夷攻伐之祸，一则主动于他之手；二则那天下膏腴之地，尽被夷所取，而中华之民，只能守着这些祖宗之土——后繁衍生息，土地兼并剧烈，祖宗洪业，可至无疆乎？”

“诸卿，‘天下’已经变了！昔东周之小天下，其地纵不过五千多里，横不过三千多里，春秋、战国之诸侯相互征伐数百年。其中守成之国、碌碌之家而今安在？”

“而各国相争之局已现，可惜朝野无睁眼看这大争之世！——此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也！幅员万里大国之间开始的争霸，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此际安守一隅，苟安或至百年，及你我君臣子孙长大时，神州陆沉恐不为谶言妄语也。”

“朕焉能留与子孙后世之难？安能置祖宗洪业于他一念之间？朕冲龄即位，欲在此有生之年，带着这国与臣民，与列国相争而分肥天下膏腴之地，欲让我大明扬威于大海怒涛之间，原戈壁之地，凡月所照之处，皆有中华之土！”

“由此，朕心中的大义，乃是，将这有礼仪之大，服章之美的中华之族在此大争之世，带到万族之巅的大义，其余皆为小也；让华夏的礼与仁遍布寰宇之大义，其余皆为小也；让朕之子孙，卿等子孙、天下万民都生活在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大治之世之大义，其余皆为小也！”

“诸卿，可听明白朕之所欲，听清楚朕之大义？此番，对扰国是者朕不为己甚，略施薄惩，后再有不听教诲，而阻拦朕展布大志，实现宏愿的，朕不会再轻轻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