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迷局如雾

没法不走，一整年的生计断绝了，死赖在村里难道眼睁睁看家里的老婆姨孩子都饿死吗？好好的家，上千亩天字良田，几百号庄户说散就散了，小每天都站在村，看着庄户们携家拖离开，最后走得一个不剩，后来听说晋阳闹匪，有流民抢掠富户，小也担心没个好下场，先让仆送走了家小，然后藏匿了钱粮，小也离开了村子，害怕被流民抢了杀了，小不得已扮作流民的模样……”

李素沉吟片刻，缓缓道：“最后一个问题……卫员外，你家的庄户都离乡逃难去了，你可知他们都去了哪里？”

卫从礼脸颊一抽，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转瞬即逝，很快恢复如常，只不过李素眼尖，成功地捕捉到了不正常的那一瞬。

李素脸上绽开了笑容，笑得很玩味。

很好，越来越有意思了。

“小……只是庄户们的主家，却不是他们的老爹老娘，他们离乡逃难，小觉对不起父老，怎有脸问他们的行止，再说，都是乡下愚民，活得懵里懵懂，有的庄户临到上了路都怕是没个具体的方向，浮萍似的走到哪里算哪里，侯爷所问，小实在不知啊……”

李素看着他，悠悠道：“卫员外果真不知？”

卫从礼苦着脸躬身道：“小怎敢欺瞒王爷殿下和侯爷？确实不知。”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知盯了多久，久到卫从礼脸色越来越白，额渗了汗，色也越来越不自在，李素这才打沉默，笑道：“好，该问的都问了，叨扰卫员外了，卫员外远来辛苦，这便在晋阳城里住下吧，放心，官府管吃管住，不顺心的话，给你派两个仆也行。”

“啊？住……住下？住，住哪里？”卫从礼吃惊地道。

“当然住县衙里……”李素严肃地道：“晋王殿下和本侯初来乍到，对晋阳一无所知，你也看到了，这里搭起了棚帐，收容赈济逃难的乡亲父老，孙县令忙得脚不沾地，无暇顾及我们，难得遇到卫员外这样的本地，殿下和本侯正要仰仗卫员外这几领我们领略晋阳附近的风土呢，卫员外意下如何？”

卫从礼的脸色愈发苦涩，很显然，他不愿意接这个导游的活儿。

“侯，侯爷，小……小……”卫从礼憋红了脸，刮肠搜肚组织如何婉拒的措辞。

李素扭朝李治扔了一个类似于“旺财，咬他”的眼。

“殿下，发飙！”

小孩配合非常默契，顿时两眼圆睁，一副怒目金刚的恶霸嘴脸，从鼻孔里拖出一个冗长的单音：“嗯？”

卫从礼浑身一颤，急忙跪拜：“小从命便是。”

小孩飙完收功，继续仰望天，一派云淡风轻不可一世的高傲模样。

微笑着命方老五将卫从礼领进城，安顿在县衙住下。

直到卫从礼的身影消失在城门甬道内，李治的表从高傲变回了幼稚，急不可待地问道：“子正兄将他留在县衙是何意？”

李素瞥了他一眼，道：“殿下没发现此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有吗？没有啊，真意切的，我都想陪他哭一阵了……”李治露出熟悉的懵然迷茫模样，无知的表蠢萌蠢萌的。

李素懒得看他，转过望着城门甬道，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真意切’是没错，‘不尽不实’也没错，此肚里的东西没掏净，我怎能不盛将他留下呢？总归要把肚里掏空了才能放他走吧。”

李治惊道：“莫非此知道些什么？”

李素又瞥了他一眼，没吱声，他很懒，懒得回答废话。

李治又道：“莫非他知道晋阳许多百姓莫名不见了的秘密？”

李素淡淡道：“或许知道，或许不知，总之，把他留住不是坏事，晋阳迷局如雾，终究要找到一个突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