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营救

此时此际，顾植民正按照密约租了汽车，正在山海关路裁缝铺后门等候，突如其来的枪声呼号也惊得他魂魄齐散。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估算时间，徐小姐应已出了家门。

他忧心忡忡，忙催司机沿着梅白格路往北，司机咬牙开到新闸桥，任顾植民如何恳求，再也不肯出租界半步。

“先生，侬也听到闸北的枪声，就算给一万块银圆，我也绝不过桥的。”

顾植民只好弃车，刚过新闸桥，就被两个戴袖标、拿长矛的工纠察队员斜刺过来拦住，喝问他到底是什么。顾植民只得说自己妹妹失散，要去寻她。

一个工劝道：“再往北便是水埠停车处，那里厮杀正紧，当心流弹，万万不能前进一步！”

顾植民一听，更急得捶胸顿足，哪里肯听劝说。工见他执意去寻家，于是扯下袖标，塞他手里，叮嘱他万一遇到纠察队盘问，拿出这个可保平安。

顾植民谢过两，贴着墙角，沿路往徐小姐必经之路飞奔，边跑边喊她姓名，沿途店铺居民纷纷闭门锁户，街上哪里有一个影！

他冒着枪林弹雨，绕过停车场，正撞见一队北洋兵扛枪列队冲杀过来，他急忙虬在墙角，听脚步声过去，才欲抬脚上街，没想到一梭子弹打过来，顾植民顿时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若是方才探出去，此刻脑袋想必已经成了蜂窝。

原来三个北洋兵窥见他身影，正步步过来。顾植民急之下，只得掉往回，想从百禄路隧道穿过车场。北洋兵见他鬼鬼祟祟，岂肯罢休，也紧紧尾随，边追边放冷枪。

顾植民用出吃的力气，一扎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趁着黑暗，匍匐向前。三个大兵追到隧道，并不敢贸然进去，只朝里胡打出一阵枪。

隧道里坑坑洼洼，尽是瓦石砂砾，磨得顾植民膝盖、手肘血模糊。他咬紧牙关，抓紧时间，忍痛向前，三个大兵见没有动静，也硬着皮钻进隧道里。

此时顾植民已经爬到对面出，光亮从对面照进来，正好露了他的身形。大兵们一阵欢呼，持枪就是几个点。

顾植民索一跃而起，朝着隧道那片圆圆的白光疯狂冲去，仿佛要投进烛火里的飞蝶。

也就在跃进无限光明的一刹那，他听到两旁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十几个埋伏在对面的纠察队员跳出来，举起火枪朝隧道里齐。

三个大兵应声倒地，两个队员也跑过来，一个反剪将顾植民按在地上。

“你是什么？北洋兵为啥追你？！”

“我在寻失散的妹妹！我有袖标！”顾植民挣扎着大喊。

一个队长模样的走过来，将他袖标掏出看看，又皱起眉，突然问：“你那个妹妹，是否姓徐？”

“啊！军爷，你可知道她的下落！”

队长挥挥手，示意手下将他扶起来，道：“我们不是什么军爷，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上海工纠察队，是为工和苦难百姓打军阀、打土豪、打帝国主义的正义武装——你那个妹妹，我并未见过，不过方才有一对寻儿的夫妻，说儿姓徐。他们想过隧道，被我阻住，苦劝不听，又跑到东边旱桥那边去了。他们是不是你父母？你快去拦住他们，旱桥那边战事正酣，别糊里糊涂成了枪下鬼！”

顾植民一听，晓得是徐小姐父母，急得拔腿冲上斜坡，沿着车场围墙往旱桥奔跑。越往前跑，枪声越密，硝烟越浓，偶或有一发两发流弹就往他耳边呼啸而过。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惮露，大声疾呼。

眼看要近旱桥，忽然路旁沟渠底下有呻吟，他跳下去一看，果然是徐小姐父母正伏在荒丛里，徐父料是跌到沟里崴了脚，正抱着足踝痛苦哀叫。

“徐伯伯！伯母！”

徐父抬辨出是顾植民，他神一怔，转念已明白七八分，便问：“你寻见帧志没有？！”

顾植民只好摇，徐父脸色紫红，一把推开他，全然忘了平素的之乎者也，只是疾声道：“莫要管我们两块老骨！快去寻帧志要紧！”见顾植民又想扶自己起来，劈手打开他，垂泪喊道：“顾先生，我枉为父，不慈不明，害得儿落到如此境地，真真是悔恨晚矣，死不足惜！只求你能把儿囫囵带到安全之地！快去！”

徐母也抓住他手道：“顾先生！外子腿脚受了伤，我们暗弱无能，没法子再去寻帧志，这囡囡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最是动父母心。顾植民只得扶徐父躲进丛处，嘱咐二老莫要贸然出来，这才呼一气，抖擞神，冷静心智，躲着枪火，摸到旱桥底下，见有列队的纠察队员，便打听有没有见过徐小姐。

一路毫无音讯，直到转到通路，遇到个手持大刀、从锡箔厂来的工，听顾植民喊问，主动走过来。

“兄弟，我好像见过你那位妹妹。”

“啊！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