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坐而论道

月亮升起来，当挂在天空，周围的星星都隐了去，愈发显出月盘的皎洁。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炭火更加旺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烤的羊不时有油滴在炭火上，滋滋地冒着烟，浓郁的香气在夜空里飘。

一坛酒已经见底，大家都有了点酒意。

富弼微眯着眼，看着徐平道：“郡侯以弱冠之年，提十万兵，灭趾于天南，祖宗以来数十年间未有此等战功。我等虽书生，当时听起来也如同身临其境。”

徐平微微笑着，不以为意地道：“恰逢其会罢了。我在邕州六年，州里编户几年时间增长十几倍，道路畅通，商业繁荣，这是根本。趾不知道时势变化，一心还以为跟以前一般，对朝廷予取予求，直至驱僚属寇。不是我灭趾，是趾不自量力，触犯朝廷天威，自取灭亡！我朝强盛是根本，灭趾反而是小事。”

年轻总是充满着漫主义的怀，一心想着跃马边疆，驰骋万里。富弼提起这个话题，也是想听听徐平说一说战场上的事，徐平的答案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徐平也确实没什么好说，当年在邕州，他本来就是以优势兵力防守，要不是趾一再自己作死，徐平也只是占住谅州就算了。谅州和广源州都还是传统的中原王朝地盘，只是趾占住地利，排挤了中原势力，夺回来也不是什么泼天大功。

不过战场本就是布满了迷雾，战又方都搞不清楚对方，远在千里之外的更加搞不明白。中原的只知道这位年轻的郡侯在岭南打了一场大胜仗，除了这些官员，大部分老百姓连趾在哪里，国家有几个都不知道。官员眼里又是一个极端，此时当年太宗征趾失利而回的老兵还在，影尚存，对徐平的战功又存了不少不切实际的幻想。

几位年轻以为徐平只是谦虚，说的话自然也是政治正确，都一起笑。

当年在岭南的李觏是以晚生身份呆在一边，只是看着不说话。他没上过战场，但当年整个邕州沸腾起来一样的场景给他留下了刻的印象。不管男老幼，汉蕃，都知道前方跟趾打起来了，都知道自己该为这场战争做些什么。那种整个社会都被动员起来的场面才是最宝贵的记忆，与前线战场的胜利恰好是一体两面。

欧阳修道：“当今朝廷承平久，民尚奢靡，官吏庸惰，政事，正需要一场如此大胜振奋。郡侯谦逊不提，不两年间，也就没知道岭南大胜了，岂不可惜！”

这是一群年轻私底下经常讨论的，一场灭国大胜，结果根本就没有什么动静。不是朝廷怎么记念吧，好歹得有意气风发的诗文流传，结果什么都没有。武将带兵打的也就罢了，领兵的徐平是一等进士出身，怎么就不用文字记录一下。

他们说到动处，真是恨不得自己就在战场上，用生花妙笔，传播这无上荣光。只恨当年的邕州地处偏远，没有什么像样的才，生生错过了这次机会。

徐平只是面带微笑，沉默不语。自己当时忙得要死，觉都得没睡，哪里还有这心样的。等到仗打完了，自己官都差点被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些觉得那里是建功立业的地方，那好办，现在邕谅路还在大规模招呢，也不见他们愿意去。

见徐平不搭话，众觉得内有隐，也就不好再说下去。

年轻需要改变，而现在的朝政死气沉沉，早已经引起很多的不满。这些不满最后都指向了一个，就是吕夷简。实际上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倒吕夷简的势力开始累积并向京城聚集，西京幕府的文大量进馆阁，成了舆论的中坚。

觉得徐平另有隐不想说，他们几乎立刻一致地把这笔账算在了吕夷简上。

庄里的羊鲜之极，烤着更加能够显出味道的美妙，众吃得滑，酒也越喝越多。再经过前面的话，整个气氛融洽了不少。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梅尧臣一杯酒喝下肚，把酒杯重重放在一边，重重叹气道：“这些年来，功业如郡侯者，还有哪个？又是高第进士，主政一方政绩显赫，可是却偏偏名声不彰。朝中大臣嫉贤妒能，压制后进，令发指！郡侯又是长者，默默做事，不知为自己营造声势，别看在眼里，也是为你着急！”

徐平看着炭火上升起的蓝色火苗，强自忍住没有说话。这些年轻是找自己来当盟主吗？太不自量力了些。这个时候旧的势力颓势未显，新的势力尚未成形，这些只读了几年书的年轻哪来这么大的信心？正常不是应该老实蛰伏个几年。

再说自己是哪门子的长者，论年龄除了王拱辰，这里的都比自己大。自己不过进士中得早，官当得早，官场上出早罢了。

欧阳修道：“可惜郡侯没有诗文流传，如果能有一篇记载岭南之事的彩文章，天下读书必然都心向往之，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徐平还是笑着摇摇：“文章写的就是生，我现在年纪尚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