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
恍然。
以往自己新中进士时，每天都有几个掌柜，伙计在自己门
这转悠，第一句话就是问自己要不要借钱。
对于刚中进士的
，不少都是囊中羞涩的，拜见座师没有拿得出手的礼品，吏部那边选官授职没钱打点，京城居大不易，同年之间
际不能太寒碜，至于衣服座驾，不和官员体面，也是要换的。
如此下来一年没有大几百两银子打不住。
当年王世贞刚中进士时，也是一年花了六七百两，不得不借钱度
。
王世贞乃官二代出身，都不经如此花销，至于其他进士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就有专门给这些进士赊账。
进士身份就是保障，不怕你不还钱啊！
将来你外放当官了，借账的还会跟着你上任，当师爷什么的，一面办你办事，一面替你收钱，很多官员就是这么腐化了，把柄也被拿在手里。
梅家作这生意可谓目光长远。
林延看了梅侃一眼，但见对方笑了笑道：“为督公办事，也不过是我梅家一桩生意，当年在河南买田运粮只是小打小闹，至于放账更是顺手为之，天下的生意有几门，我们梅家就通几门！而在苏浙，福建，广东，也不独是我们梅家如此，只是那些大都不显山不露水，所谓真不露相就是如此。”
这话不虚。
明朝除了云南外，是不产银的，但在本，在南美洲都有特大银矿。
为了换取中国的陶瓷，丝绸，西方经过太平洋贸易不断将白银输
中国，到底多少，谁也说不出，因为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有说法是在鸦片战争前的三百年内，世界上所产出百分之七十五的白银都流中国的。
可是不说之前禁海，就说隆庆开关后，国家海关贸易所得，就那么一点点。
看到这里不免要问，这多得如同大海一样的银子，最后都到哪里去了？
梅侃坐在那笑而不语。
林延道：“梅兄何必与我说这么多呢？”
梅侃道：“因为学士与我们梅家
非同一般，家父与我都认为学士是一位值得我们梅家往的朋友。”
“不敢当。”
梅侃正色道：“梅某虽是商，但从不会官场上花花轿子抬的那一套，说话想来绝无虚言。当初学士在归德替我们梅家赚了钱，还将归德大治，百姓称便，造福一方，如此翻云覆雨的手段，不说是梅某，就是家父也是赞不绝。”
林延失笑道：“林某这点微末本事，倒是让令尊见笑了。”
梅侃正色道：“学士不必自谦，当今官员要么贪财轻义，要么就是满道德文章，视利为无物。要知道钱不是好东西，但也不是坏东西。朝廷若不用钱，哪里能在西北，辽东养得几十万雄兵，朝廷若不用钱，何必修运河，从江南调钱粮至京畿，朝廷若不用钱，又如何打缅甸平川中？”
“学士与其他官员不同，先借贷，在民间兴修水利，屯垦淤田，再卖掉淤田拿来还钱，而其他官员不敢做吗？不敢，他们连向民间钱庄借贷这第一步都不敢。银子就如同水，水不活，金山银山也是没用，而当今朝堂上太多短视之，守着一潭死水，这边要用了，挪一点，那边要用了，支一点，最后如何？一天天败掉家当。”
林延笑着道：“依梅公子之见，朝廷应当如何呢？”
梅侃认真道：“在下研究过学士在归德之政绩，以为朝廷若要一改这左支右绌的局面，可以向民间借贷，数年后还之可以，或许朝廷也可以不还钱，只要将几处税关借用数年就好。”
林延倒吸一凉气，心道梅侃还真敢想啊，居然将注意打到了朝廷的税关上，你这话被天子耳里，你梅公子就要变成没公子了。但若依他这么说，那么以后什么‘矿税’的事，就可以免了，但问题是有可能吗？
林延道：“梅公子，不说朝廷会不会借钱，正所谓财不外露，梅家如何向天下解释这富甲东南的财货呢？梅公子不怕自己是下一个沈万三吗？”
“所以林某良言劝梅公子一句，千万不要如此想，自取其祸。”
梅侃长声一笑道：“多谢学士提醒，若是当今天子，当然不敢，但若是学士大他为宰相，我们梅家或许可以试一试。要知道信用这二字，只有合作过的方才能佩提及，而学士在林某眼中当得起这二字。”
林延闻言目光一凛。
梅侃仔细看了林延色，然后道：“学士不要多虑，当年太祖定下铁律，重农抑商，不许我等商穿丝绸，甚至功名上也是歧视，但是呢？国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朝廷
手经盐，矿山，海贸，是谓利出一孔，但是钱赚到了吗？隆庆时太仓一年岁不过两百万两！仅两淮一年偷漏的盐税又何止两百万两！”
林延道：“我知梅兄的意思，但是我若是梅兄，闷声发大财就好了。或者就如前首辅张蒲州，前内阁大学士马同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