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变革与实力（四）

谈事的原因所在，一是为了公事，谈一谈有关蒙古世界的事，二呢也顺便让魏文度的军医给他孩子瞧瞧病（当然是在喇嘛们做完这场法事之后了），公事私事两不误。

虽然已经是暮春时节了，但原上的天气依旧有些寒冷。魏文度走进蒙古包，发现正中点燃着一堆火，上面照例架个铁锅煮着羊。此时大锅已经沸腾，切得恰到好处的羊块在汤中翻滚，加了香料、辣椒的它们散发着一阵阵的香气，让旁边正在做法事的几个喇嘛们都有些把持不住，几个年轻的甚至偶尔还会往铁锅那里瞟一眼，看起来修为还是不到家。

一位穿着上等面料僧袍的喇嘛看了眼一身戎装的魏文度，微不可觉地颔了颔首，继续做法事去了。魏文度看到那个被裹得严严实实，一连病容的小男孩，他此时被母亲抱在手里，面前放着一张矮凳，凳子上摆满了木雕刻的形怪状且面向凶恶的小，那都是蒙古臆想出来的恶魔或疾病的形象。

蒙古僧们在小孩各个方向坐了下来，打开经书，开始念咒。领的高僧时不时还震一下铃，然后另一个身强力壮的喇嘛便用木槌敲起了一面皮鼓，其他喇嘛也适时敲起了手里的锣，一时间整个蒙古包内噪音大起，仿佛成了某个重金属乐队的演奏场所，直让耳膜都有些生疼。

整个“演奏”过程大概要持续好几分钟之久，然后领的喇嘛一抬手，所有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经书，继续小声念咒，而魏文度与那海的谈话也在这个时候适时展开了。

“魏长官，前阵子你托我找打听加赞（噶尔丹）的事失败了。”看了看附近几米内无闲杂等，那海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他们是西蒙古的势力，瓦剌四部中最强盛的一部，两百年来一直在扩张势力，不过却主要是向西，与哈萨克和蒙兀儿争夺地盘。现在他们已经获取了蒙兀儿斯坦的很大一片土地，兵锋西面直达答失（塔什），南面抵达鸭儿看（叶尔羌市），北面掩有大漠、原，东部则直抵嘉峪关，地控万里，兵马众多，打得罗斯、哈萨克、乌兹别克狼奔豕突，威风不可一世。我派了四拨试图穿越喀尔喀蒙古的游牧地前往西面的原，但都失败了，甚至有两次还被追杀了。”

“你忠于国事，这一点我很欣赏。放心吧，功劳簿上会记着你这一点的。嗯，过几个月你就去一下满归屯，领一百杆新式步枪和四门火炮，多带点。有了这些枪械，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魏文度拍了拍那海的肩膀，和蔼地说道。对这种恭顺又愿意办事的，他还是不吝于表达自己的善意的，并且也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感谢魏长官！感谢魏长官！”那海一听顿时激动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高，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四处张望了下，见没注意到之后，才有低着声音继续说道：“不过没见到加赞的，但我派出的也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那就是加赞现在想要统一蒙古诸部，做蒙古世界的大汗，然后再清算满清博格德汗对蒙古世界这么多年的荼毒，建立一个囊括原本大元和诸汗国地域的伟大国家。而第一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会首先拿喀尔喀蒙古开刀。”

这个判断与魏文度的认知是相符合的。与漠南蒙古诸部相比，漠北蒙古与清朝的距离要更遥远一些，关系自然也更疏远一些，属于不是那么铁了心跟博格德汗的。因此，从军事战略上来说，出身于漠西蒙古卫拉特部的噶尔丹想要征服更多的蒙古势力，那么漠北喀尔喀蒙古诸部是最好的对象，即先易后难，先整合喀尔喀蒙古，然后再收拾漠南蒙古诸部，一步步动摇满清博格德汗在蒙古世界的影响力及统治的合法。

魏文度不认为噶尔丹没可能完成这个壮举。事实上，噶尔丹这个还是称得上雄才大略的！从有限的信息看来，噶尔丹在控制漠西蒙古诸部之后，大力改革，吸收了很多来自蒙古世界之外的技术、制度和文化。他改革了传统的蒙古作战方式，设立了规模庞大的步兵编制，平里骑马机动，作战时下马以火器进行战斗，为此他还在境内设立了兵工厂，专门生产各类火器装备，就像成吉思汗时期蒙古所做的那样，水平比起如今漠北、漠南蒙古诸部那不成器的水平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此外，噶尔丹也极大强化了蒙古骑兵的战斗力。他将一部分脱产，作为自己的常备军，终训练、厮杀，是一支纵横原的锐力量。在征服哈萨克、攻灭叶尔羌汗国、扫平中亚游牧民武装的战斗中，这支勇猛的骑兵部队都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可谓是威名赫赫。

如此步、骑兵结合，噶尔丹在军事上获得成功也就不那么令感到怪了。说起来，颇有些类似南俄平原上的哥萨克和鞑靼了，也难怪他们可以在中亚一带死死压制住俄国的殖民势力，同时还有余裕击各路反对者。相信若不是执着于自己统一蒙古世界的宏图美梦的话，准噶尔汗国在西域一带会存在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俄国的殖民脚步都不得不被遏制住，哈萨克、乌兹别克更不可能有出的子。

“魏长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