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立国之谋

有尊卑。海上行船千凶万险，没有说了算是不行的。这个说了算的，大多数时候是船长，但也有时候是老舵工，或是老水手。只要他能带大家平安度过风，他就可以说了算，这取决于本事而非身份。换句话说，在我们的船队里，不看出身履历，也不看你老子有多了不起，只看你有多大本事。有什么本事，我就保证你能得到什么样的位置，大家一律靠本事说话难道不好么？”

看的出，林凤的绪有些激动，他的志向或许很远大，但是想找一个合适的倾诉目标却不是容易的事。海盗是个很现实的群体，他们可以认利益，却不怎么讲理想。

跟他们讲道理或是理念，等于对牛弹琴。林凤肚子里窝了很多东西找不到沟通，身为读书的范进，显然就是最好的涉对象。

从他的角度看，说服一个读书，也有着莫大的成就感，于范进而言，则是多拖一阵是一阵。他相信广州的守备力量不管多迟钝，此时也该反应过来，并开始对自己的寻找，只要能多拖一阵，就多一点逃生的希望。

至于林凤的主张，他压根不会往心里去。他笑了笑，反问道：

“本事？这个词太虚了，我能提笔，却不能划船，这叫有本事还是没本事呢？再比如一个帐房先生，他能打的一手好算盘，却拉不开五斗弓，这样的是算有本领还是算没本领？”

范通怒道：“妹夫，这小子不识抬举，脆给他一刀算了。再不然就带回岛上去，看他到时候还有什么话说？”

林凤摇道：“他是读书，不是绿林的好汉。用这种方法服心不服，我们还是没办法让范公子与我们合作。而且范公子问的也有道理，他说的问题，我也想过很多次。我们现在这样搞，并不算太公平，一些没有力量的，不代表没有本事，把他们排除在外，于我们而言并非上策。”

他朝范进道：“其实这也是我想让范公子伙的原因。我们都是粗，对建制这种事，大多是外行。最多是听讲古或是看过戏，知道一点皮毛，真正想要把事做的像样，就得用读书。”

“建制？”范进一愣，“林船主是绿林豪杰，何以需要建制？随便封个一字并肩王，或是什么龙兄虎弟就好了。”

“如果只是小打小闹，像范公子所说，倒也没什么不妥。可是如果建立一个国家，就必须有章程。像是一群胡闹一样的国家，是长久不了的。”

梁盼弟自从看见范通，就有些胆怯一直不敢说话，这时忍不住道：“林獠，你说什么国家？我听不明白。你是海上龙王，发号施令统带两洋我是佩服的，可是说到什么国家，这未免扯远了吧。”

范通冷笑道：“贱！我早说过，你们家发长见识短，你又懂得什么？我们现在筹备的大事，就是建国！听好了，是自立一国！妹夫就是我们的皇帝，我们这些，就是开国元勋，皇亲国戚。你本来也有机会穿凤袄，当一回诰命夫的，没想到你这么下贱……”

林凤制止了范通，“我们建国又不是为了这些。三姐，建国的事本来我不想说，可是不说的的话，你们就拿我当了强盗。不错，我们就是准备要建国。”

他指了指仓库门外，“这个码上乃至广州城里，都有很多穷弟兄愿意帮我的忙。不是因为我给他们银子，而是因为我给他们希望，给他们一个做的希望。最支持我们的，则是住在海外的那些乡亲。范公子也在海边住，想必知道每年出海求生的有多少。南洋各国，有很多我们的乡亲经商做工。离乡贱，大家的子过的大多很苦。夷看不起我们，既要我们做工，又不要我们掌权。没钱的被他们当做隶驱使，有钱的也被他们当成猪羊来杀。朝廷眼里，他们是莠民，不管他们死活。没有朝廷撑腰的移民，就像是没了娘的孩子，除了被欺负又能怎么样呢？这事别可能看的下，我林某却看不过去！我想做的不是海上龙王，而是要给我们大明争一气！”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仓库里关了门，采光不好，全靠着灯火照明。在灯火摇曳中，林凤的身影变得异常高大，这个朴实无华的渔民，这一刻宛如天降世。一缕阳光照进仓库，驱散了些许黑暗，但很快又被黑暗所吞噬。

“我们汉这么多，只要联起手来，哪怕两个顶夷一个，也能打的那些夷下跪投降。可现在的形是，我们被那些夷欺压，想杀就杀，想打就打，简直丢光老祖宗的脸。归根到底，就是我们没有带领，只能受气。我要做的，就是把那些海外兄弟联合起来，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三姐，我认识四妹，就是在大吕宋。她被令尊卖给了一个海商，海商转手就把她转送给了一个红毛鬼。那个红毛鬼对她非打既骂，不拿她当看待。我就是杀了那个红毛鬼，才和她在一起。而她只是我们无数乡亲中的一个，只要你们伙，我们就可以和所有乡亲见面，大家一起建设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

范进不容梁盼弟说话，先接过话来。“建国？南澳岛弹丸之地，你们打算在那建国？那还不如找个山，自己封一个什么大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