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引蛇出洞（四）

直到松江下船时，“贵”不仅赠送沈珠一方端砚、一幅古画，且亲临松江，目睹了松江的沈氏一族的富足。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松江良田，十分中三分归沈家，这是多么庞大的数字；松江府县的商铺，也有三分是属沈家所有。只因沈家耕读传家，百余年来出仕者络绎不绝，才得以庇护家族，避免了外的贪婪与窥视，成为盘踞松江地方的地蛇。

那贵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举动高贵，仪容不凡，加上带着的护卫幕僚美婢，色色齐全，沈珠心中已有揣测，越奉承。

贵了解完一圈后，倒是没有直接提到沈家如何，只是为沈珠抱不平。贵称沈家子弟得天独厚，沈珠亦是童出身，枪打出鸟，才会因此得到族忌惮打压，才会在举业上不顺。贵又提及去年南直隶乡试主考官，不是旁，正是沈理当年的房师，说不得得了沈理示意，才会使得沈珠落榜。

时隔半年，沈珠早已忘了自己应举时的忐忑与不顺，剩下的都是怀才不遇的郁闷。听了贵的话，越琢磨越是这个意思。连沈全这个资质愚钝的都过了乡试，没道理自己这个打小被蒙师族亲称赞的“童”落第。

贵既说沈家现任族长无能，才使得各房零散，正需有能力之整合。沈珠就代了自己，觉得自己既是跟当年族长太爷似的，一呼百应做个一族之长也是得意事。那样的话，不管沈理、沈瑾，还是沈瑞、沈全之流，就都得客客气气，真要惹怒自己，自己就将他们除族，让他们无容身之地。

只是沈珠还不傻，少不得也话里话外打探贵身份，贵只是越高莫测，始终没有让沈珠探到底儿。等到贵离开，暗示会扶持沈珠为沈家族长，沈珠则清醒了几分，少了几分热切，自当对方是随后糊弄。不想随后有闽地商来松江，带得就是贵的信物，沈珠的机会来了。

说到这里，沈珠已是嚎啕大哭：“我不知道他们要杀，他们既拉着贺家，我只以为他们另有算计，是想要拉沈家下水，为得是要挟六族兄那里，没想到他们是倭寇，竟然会进城洗劫。是贺家，都是贺家……”

事过了两个月，沈珠早就琢磨过味儿来。因为有他自己做内应，如今这“通倭”的嫌疑死死地扣在沈家上，沈氏一族劫难就在眼前。没有了沈氏一族，自己就是做上族长，也不过是个虚名。反而是贺家，握着沈家这样的把柄，已经买通了赵知府，就等着吞并沈家产业，坐收了渔翁之利。

沈珠后悔莫及，却是没有反悔余地，只能战战兢兢。因为九房老爷知晓些皮毛，他这些子也怕自己被推出来，所以才会关注九房，知晓九房老爷出门时，带去拦截。

沈珠哭的狼狈，沈瑞却恍然未闻，陷沉思。

沈珠生在沈家、长在沈家，即便三房只是行商贾事，可吃穿用度上都是士绅做派。在气势上能镇住沈珠，被沈珠认定为“贵”，那肯定不是寻常。当然，能假借倭寇之名，劫掠府城，这般凶悍，也不是常所为。偏生在江南一地，还真有一个在历史上留了一笔的“贵”，不是别，正是宁王朱宸濠。

宁藩始封王是宁献王朱权，是太祖皇帝第十六子，十六岁就藩大宁，封号宁王。后靖难之役，成祖皇帝以“划江而治、平分天下”威利诱宁王联手，不想等到成祖皇帝得了江山，不仅没有兑换诺言，还将宁王藩地从大宁移到南昌，夺尽兵权。

因这个渊源，几代宁王都心存不平，到了第四代宁王朱宸濠时，野心持续膨胀，先是收买正德皇帝身边刘瑾，恢复宁王一系被裁掉的护卫，后来又因正德皇帝无子，送自己的儿子进京，谋取嗣子之位；最后谋取不成后，就直接拉了反旗。

算一下时间，现在正是宁王朱宸濠继王位数年，藩地安定，野心初显，想要恢复藩王护卫的时候。

宁王与沈珠相遇的时间，与藩王流进京朝觐的时间又对上。

沈瑞虽没有证据，可却是觉得十有**就是他了。

沈珠却从一个牛角尖到了另外一个牛角尖，不知是“幡然醒悟”，还是想要“将功赎罪”，道：“瑞哥儿，告诉六族兄，这是贺家的谋。自打二房大伯父病故，贺家自以为沈家官职比不上贺家，就开始窥视沈家产业，否则当初也不会假借四房叔父的招牌来侵吞三房产业，却是贪心不足，想要将沈家一网打尽。那个大骗子，从京城到松江，肯定也是贺家那边的！”

当初对“贵”有多期待，沈珠现在就有多怨恨。

沈瑞却不认为贺家会冒着风险，结千里之外的藩王。“兔子还不吃窝边”，虽然与沈珠在一起出面截杀九房老爷的确实是贺家，可却未必是代族长贺西盛的。这次“倭寇”上岸劫掠，沈家损失不少，贺家业未能幸免。

不管是贺家大老爷贺东盛，还是二老爷贺西盛，沈瑞都是见过的，都是圆滑世故之，就算想要扩张贺家势力，贺西盛也是迂回而为，都是将沈家推到前，并没有直接与沈家对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