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血泪盈襟（四）

沈家宗房门，贺老太太叫停了马车。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换做以往，有贺老太太这长辈在，贺家马车自然能直接进了大门，眼下母子两个既是为了求而来，自然不好托大。

贺老太太颤悠悠，搭着儿子的胳膊下了马车。

沈海夫与沈理换了素服，正出门要往五房吊孝。因为五房与宗房距离不远，走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也没有叫预备马车，安步当车出来，不想却是正与贺家母子碰了个正面。

贺氏想起儿子的瘸腿，望向贺家母子的眼睛几乎要出火来。她并不知这其中还有藩王之事，只当真的是堂弟“谋害”沈家三子，如今“事败露”，钦差大才会叫缉拿堂弟。眼前这哪里是娘家？这是她的大仇。

沈海却是习惯的上前，道：“是伯娘……”招呼出，察觉不对，止住脚步，脸上讪讪，多了疏离。他倒是晓得，沈家如今境遇不单单是因贺二老爷的缘故，可既晓得贺二老爷游广泛，之前心里多少还存着点小念，以为堂小舅子即便没有明着手，也多少会照拂自家儿子一些，会保全沈珺一二，可这挑了脚筋就是照拂？虽说大夫已经检查过，说沈珺脚筋并未全断，还有治愈的可能，可那也只是可能。

眼看着沈海与贺氏如此模样，贺老太太心急，含泪道：“大姑、大姑爷，我那孽障也是你们两子看着长大的，他年轻气盛、好争个长短不假，可要说有害的心思，也要有那个胆子不是？”

沈海看着老家白发苍苍的，想起自家岳母去的早，妻子早年多赖这位伯岳母教养，心中到底有些不落忍，移开眼睛，虽没有接话，色已是稍缓。

倒是贺氏，怒火中烧，听到这些，只当狡辩，尖声道：“没有胆子？为了银子，还能差胆子！那是黑了心肝的畜生，为了银子六亲不认！又不是一回，还道什么无辜？当年沈家四房孙氏，修路搭桥，帮老扶幼，周济孤寡，这松江城内外谁不念一声好？偏生这贺二老爷，为了孙氏的两家织厂，设局谋划，拉了沈家好几房下水，将孙氏遗产瓜分得净净，半点也没给孙氏亲子留。要不是当年蒋知府在，让了知府太太出面做主，可不就是叫他随心顺意？还有沈家三房，城里的旺铺、城外的良田，如今又在谁的名下？是啊，胆子小，推出四房的大傻子，谋夺族亲产业的名声别得了，他只暗地里捞好处。这天下再没有旁家？还是几辈子的冤仇，作甚只盯着沈家一族祸害？有了一回二回还不够，偏生还来第三回，连‘通倭’的罪名都扣上，这是要将我们沈家一锅端啊！”

这宗房周边，住的都是沈氏族，听到宗房门动静，出来不少看热闹。

待知晓是贺家母子来了，不少族也在观望宗房的态度。这次沈家子弟被拘押之事，沈海不出，等到沈理回来才稍有作为，已经引起不少族不满。要是这次时候，族长夫依旧亲近贺家，大家少不得愤愤，要质问一二。

不过，真目睹贺氏指着亲伯娘厉声质问，围观众有觉得痛快的，也有觉得不自在。到底是书香传家，礼仪之族，不管害了沈家的是不是贺二老爷，眼前也不过是一个白发苍苍老太太，贺氏这般叫嚣也违了长幼尊卑之道。

贺老太太被嫡亲侄指着鼻子骂儿子是畜生，既愧又悔，满脸涨红，身子摇摇晃晃。

贺北盛在旁着急，稳稳扶住，皱眉道：“大姐，你少说两句！”

贺氏理直气壮道：“我哪一句是假话？”

沈理看着贺氏微微皱眉，随即主动上前，对着贺老太太色淡淡道：“世祖母莫要担心，只因前松江知府赵显忠在钦差面前指证，钦差才派请贺二老爷过去问话，等到JS学政来，钦差会联合学政共同审案。”

贺北盛面上还混沌，贺老太太已经听清楚沈理说的话“言外之意”。一是赵显忠已经是“前松江知府”，狗急跳墙攀咬贺二老爷；二是锦衣卫虽拿，却不会开始审案，而是要等JS学政来联合审案，贺二老爷身上有举功名，在学政衙门没有除贺二老爷功名前，锦衣卫这边不会随意刑讯；三是沈理称呼她为“世祖母”，依旧认贺家这门姻亲，可对于如何对贺二老爷，则要看的沈二老爷是否真的迫害过沈家诸子。

贺老太太悬着的心落下一大半，面带感激道：“状元公……老身羞愧，都是老身教子无方，才会使得犬子立身不正，有了这次劫难也不冤枉……”

沈理低看了下身上素服，轻声道：“世祖母还请多保重，莫要让小辈挂心。晚辈要往五房去，就不虚留世祖母了。”

并不是沈理心中不记仇，而是随着沈家风雨飘摇，将贺家拉下马也是损不利己之事。那样的话，还不若趁着这个机会，示贺家以恩义，让贺家以后不得不为沈家保驾护航，使得沈家渡过难关。等到几年、十几年后，玉字辈在朝野有了分量，自然也就无敢惦记沈家。

贺老太太点道：“状元公且去忙，老身就不叨扰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