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杨嗣昌的决断

“老兄这么早来……？”

“大，特为有一件机密大事来面陈！”

“何事？”

“大，献贼如此猖獗，如何在玛瑙山大捷之后迅速死灰复燃，隐隐有燎原之势，大可知原因何在？”

“愿闻其详！”

那幕僚向左右看了看，着一个绍兴官话，慢吞吞的拉长了声音，“学生已经替大拟好了一个弹劾奏本，请大过目！”

“陈老兄这是？”

接过那份厚厚的弹劾题本，杨嗣昌不忙于打开，他想知道这是要弹劾他麾下哪个将领？若是领兵时间久的总兵、副将之类的，只怕这份题本便只能是一份文字了。

“大可知献贼如何死灰复燃？便是此指示部下暗中资助粮军器药物所致！献贼方可收拾余烬，裹挟良民，继续为祸四方！”

陈赞画的话。说的义正词严，着实吓了杨嗣昌一大跳。

此事如果是真的，那么官兵将领资敌通贼，这个罪名不满门抄斩也差不多了。但是，这一道奏本上去，只怕会得该部官兵哗变也是可能的！还是要从长计议才是！

“可有证据？！”

一面打开那份题本，杨嗣昌用湖南常德音浓重的官话询问陈赞画。

“有！有被俘贼的供。还有宜城等处官军的证词！另有我军缴获的刀枪盔甲等物在！”

“等等！宜城？那不是吴标的模范旅驻地？老兄的意思是说吴标同贼有私下往来？！”杨嗣昌保养的十分优雅的脸上霎时满是青黑之气，他对眼前这个陈赞画起了杀机。

吴标是他和崇祯、王德化、王承恩等费了天大的心思才从李守汉手中挖墙脚弄来的队伍，又与崇祯、司礼监的各位太监们好一番斗智斗勇才将这支兵弄到了自己麾下用来震慑那群骄兵悍将们，这厮却来说宜城官兵通贼？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陕西兵通贼还有些乡里谊，左良玉通贼因为他部下降贼甚多，吴标所部都是广东。如何与陕西流贼有勾结？！

“大，李某指使手下商，贪图蝇小利，竟然以粮军械辎重出售与献贼，致使大的剿贼方略功亏一篑，令献贼逆势重张，此等罪行。如何不该禀明天子，明正典刑？！”

原来不是说吴标的！这话令杨嗣昌稍稍松了一气。自从吴标调到湖广来，从粮到给养上都比在京城差了许多，更不要同在广东时候比，营中怨声载道，士卒们颇有烦言：“丢那妈！在广东的时候，主公给咱们每天一斤，吃的老子都快恶心了！如今可倒好。一个月未必能够吃到一斤！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好好吃才是！”为此，杨嗣昌少不得好言安慰，又从行辕之中拨出些银钱让他们自己采购些食，不料想却也引起了别部官兵的反弹。

这倒也好办，“你们如果能够阵斩建数千，本官也可以如此待遇！”有了一支强兵在手的杨嗣昌。自然不会将这些湖广官兵看在眼里。

等等！杨嗣昌脑海之中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一个念，李某？莫非是？

“大，李守汉身为朝廷大员，不思报君父之恩。却与逆贼勾结，当真是十恶不赦！学生这道奏本，便是请将李某逮捕下狱，明正典刑。收其地、夺其军、封其府库，用其资财！”

咧咋个背时鬼！挖你屋滴祖坟滴！讨不倒好死滴！

饶是杨嗣昌是世家子弟出身，却也忍不住在心里用常德家乡土语如泼骂街一般大骂这个陈姓赞画。他恍惚听说起过，此和南直隶的诸多世家大族往来密切，很多家中雇佣的师爷先生都是他的同门师兄弟或是族中子弟。如此想来，杨嗣昌便似乎看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这是弹劾李大将军的题奏？”杨嗣昌也懒得看了，他用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文章，话语之中略略带着些讥讽的味道，这蠢猪，不知道私下里收了别什么好处，打算在本官这里买参？也不去好生看看邸报，李某在二月里进献给皇帝大炮三门，俱都是可以发三十二磅炮弹的重炮，而且炮身十分轻便，铸造良。皇帝大悦，亲自为大炮题名曰：定辽大将军、平辽大将军和镇辽大将军，送往关外锦州前线给蓟辽督师洪承畴，洪承畴还特意上表章谢恩。

这样的物，你却想让本官去弹劾他？别说你只是说几个他属地的商有与张献忠易的嫌疑，你就是抓到了他自己和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几个大贼在一块喝酒吃，皇帝也会假装没看到。

不为别的，光是每年往皇帝内府中送去的五十万石粳米和五十万银元，还有宫廷之中上下等的服饰衣料，为皇帝省了多少心，添了多少光彩？

从皇帝到司礼监的大太监们，包括此时在蓟辽督师任上的洪承畴，那个不是在同南中的贸易中获取了无数的好处？便是身在湖广担任剿贼总理的杨嗣昌本，哪个不是都要仰仗南中商提供的粮军械？

“老兄的文字。不用说定是极好的。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