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杨嗣昌的决断

在对大势上却是欠缺了许多。”杨嗣昌对这陈赞画也懒得多废话，命取出一堆用竹筐盛着的抄件，请陈赞画一一过目。

“这些都是各地官员仕绅弹劾李守汉的文字抄稿。老兄可以自己看看。”

杨嗣昌努力的靠在椅背上，让久坐而有些弯曲的脊背尽量伸直，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脊柱伸直后发出的阵阵咔咔响声。

“可见此贼早已是共愤！士林已经是全体共讨之了！”陈赞画却是尚未体察出杨嗣昌绪的变化，犹自在那里大声疾呼。

“老兄还是暂且回去安歇吧！你看着许多的弹劾奏本。都是留中不发，有更是被廷杖至死，李大的功劳朝廷内外都是看得很清楚的，老兄又何必为了写捕风捉影的事而大动戈呢？”一名和杨嗣昌走的很近的幕僚恰好有事来向杨嗣昌请示，见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开劝导。

“不然！之前那些的弹劾。要么是本没有抓到李某的真凭实据，只是风闻奏事。要么便是微言轻，故而不被朝野上下重视。而学生这份题本则不然，事实俱在，又有证物证，若是督师大名义拜发，定然是朝野上下无不重视！李贼的末便到了！”

“只怕是李守汉的末没到。你的末先到了。”那名幕僚心中嘀咕了一句。以当前李守汉在皇帝和朝廷上下心目中的地位和影响，漫说是他治下的几个商同流贼做些生意，这事严格来讲扯不到他上，当年的张允龄、张四维、王崇古等，哪个不是在首辅大学士、在宣大总督位置上时，家族之中亲近子弟与蒙古做生意赚得金山银山的？那个时候都不去追究这些通敌资敌的罪名，现在如何能够追究得了？

到时候，李某叫起撞天屈来。朝廷上下少不得要几颗去安抚一二，这个陈赞画的脑袋，估计斤两肥瘦正合适。那幕僚颇有几分戏谑的打量着陈赞画脖颈上的六阳魁首，想象着如果那一到来之时，朝廷会用何等法度来收拾这群？是押赴菜市，吃上一刀，还是如同袁某一样。被三千六百刀鱼鳞剐？亦或是腰斩弃市，家属不得收尸？

“陈老兄，你特意的荒唐了！”杨嗣昌将那份锦绣文章丢还给陈赞画。

“李大勤劳王事，以私财养兵为国家所用。更是每年以数十万钱粮供奉大内，这样的国忠良上何处去寻找？些许商谋取不当之利，如何能够牵扯到李大上！”

杨嗣昌没有把话说得特别明白，他的抽屉之中，有刚刚收到的福建巡抚张肯堂的书信，这位天启五年的进士，世代居住在松江府华亭县东门外果子巷。如今以佥都御史的身份巡抚福建。

在他的书信当中，颇多抱怨叫屈之词。

“虽忝为巡抚福建之职，然政令军令难出衙署。军令，有郑某把持，政令，则为世家大族控。且如今又有所谓三省海防衙门，动辄便以公文下发，呼来喝去，武之跋扈，唐末藩镇之祸不远矣！”

在信里，这位张肯堂向杨嗣昌大倒苦水。

为了争夺福建海面的控制权，同样打着大明旗号的两支军队，从去年年底开始就是大打出手，起初只是在海上以炮船互相攻击，双方虽然各有损失，但却是官府可以假作不知。过了年之后，两家更是变本加厉。

“本年正月里，据闻南粤军水师以大小炮船数艘往厦门外围岛链青屿以外游弋。正月二十八，南粤军水师炮船悬挂红旗直扑厦门岛南岸，郑军水师炮船出海迎战，南岸炮台火炮亦开火夹击，迭中南粤军炮船，南军虽不支退出厦门岛海面，然仍留在青屿之内。郑军此战死六伤二十三。本年二月初四，南粤军炮船再次近厦门岛南岸，郑军当即以炮台之二十四磅轰击，击中南粤军炮船多次。南粤军水师再次败走外海，此事郑家军战死四伤者不详，然士气大振。初七，南粤军水师在厦门与金门之间水道盘查往来商船，收取捐税，郑军以五艘红毛船出海预，以炮火将南粤军水师驱逐至屿仔尾后的海湾湾内，炮弹击中南粤军炮船多次，击毙南粤军九，将与郑家有关之被收取捐税商船护送至往本航线，郑家水师伤六，阵亡二。此役后，虽南粤军水师炮船仍逗留在青屿一带，然郑军炮船大举出动，昼夜巡防。十，南粤军水师起锚离去，留有书信一封，渔船带回，书信内容不得而知。”

“武自相攻伐，我等却不敢以只言片语上奏天子，徒负朝廷何！”

在这封信里，张大巡抚无可奈何的悲鸣着。

“连与朝廷正式经制官军火并攻战之事，朝廷大员都不敢上奏天子，区区的几个商贾之走私牟利，却又能奈李某何？”

打发走了陈赞画，杨嗣昌也无心享用那颇为丰盛的早饭，在廊下看了一会那含苞待放的玉兰花，本想搜索肚肠做出几首诗来，却一时才思枯燥。

“流贼祸国，武国啊！”他哀叹了一句。

“剿贼！只有剿灭流贼之后，朝廷才有力量对付辽东的建叛贼，才能削平李守汉这样的藩镇武臣，还天下一个朗朗清静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