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月夜思归雁（二）

里正想把你乌孙变成一块炖在锅里的羊，你倒自己转到锅边上来了！”大呼：“侥直那，侥直那呢？”

卫队长已经立在一旁，随手丢了湿淋淋的野鸭，应道：“请大王吩咐！”毕力格突然瞥见刚才扎在地上的野鸭一愣，立即收了怒气，改说：“把那东西拿来！”

侥直那以为自己听错了，正不知要做什么，毕力格又说：“还不快些拿来！”

旁边反应灵敏的小阏氏拿眼示意，纤纤细指不由得也指向地上。侥直那这才转过弯来，疑惑着俯身捡起野鸭双手奉上。毕力格把野鸭拿在手中，反复地掂量。

侥直那灵机一动，问：“大王莫非也在想用一支箭下两只大雁来？”

毕力格眉紧蹙，咬牙切齿的问：“不行吗？”

侥直那回答：“凭大王的无比威力和上天赐予坚昆部的机遇，一支箭下三只大雁也不是啥难事，只是……”说到这，他抬眼看一看酋长的反应。

毕力格却没有继续那个话题，只吩咐：“今晚早点歇息，明早集合队伍，我们去山南！”说过了，转脸去看自己的小阏氏，明显流露着一丝儿歉意。

……

又是一满月，悬挂在晴朗的天空上。月光扯起一张朦胧的大网铺天遮地，把原野罩一片混沌之中。在一线闪烁的水波点缀着的营地旁边，饕餮的士兵们依然不屈不挠地坚持着，像鏖战般胶着于火星零落的酒囊边。

这一锅边开放式地劝酒，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豪爽地款待朋友；那一堆火旁掏心窝子聊天，让不听使唤的舌在嘴里搅动岁月的残渣。有敲打着剔了的骨唱歌，踉跄着步伐起舞，看不清表，只晃动着滑稽的身姿。敞开了封的酒像流水一样汩汩地涌腹中，在脏腑中滤留酒，反复燃起神经对于酒的热，而把残留的水分灌注到任意一片地上。

像这样源蹙流长，恐怕是一座湖泊也要被喝了。然而，原只要得到机会，酒，就是这种整法，哪怕明喝西北风呢。乌孙的使者莫根自管了个不渴不饿，早就到一边的露天里，把长长的马缰绳绕在手腕上，怀里抱紧了刀鞘，腮帮子贴着刀柄睡熟了。

在牧民和士兵之间，他更是一名士兵，这一点，他和卫队长侥直那颇为相似。赶走了疲劳，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照样弯弓驰骋，照样无比地剽悍而机敏。不过，此时他的注意力在一个奇怪的少年身上。这个少年明显不是原，他实在太瘦弱了，在他的眼睛里这根本就是个废物！

这个少年的身份明显是个隶。但他却诧异地发现，坚昆部落中，几乎每一个都很尊敬他，尤其是那些骁勇的战士，对他格外的客气。这实在是个有趣的现象！

忙碌了一个晚上的李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他的帐篷，他一扎在几张老羊皮铺的木架子上，很快就昏昏的睡去。这具年轻的身体需要充足的睡眠。

下半夜的时候他从睡梦中惊醒。凭着直觉，他感觉有进了他的帐篷里，他霍地坐了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楚了来，一个其他部落的使者。他想什么？李同心中嘀咕，暗暗戒备却没有开说话。

“你会治病？”莫根问。

他用的是坚昆部落的语言，李同已经能够听懂。但他从来没有说过话，现在依然不想说话。见他没有说话，莫根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这个少年，现在他看的很清楚，这明显是位汉。他曾经去过大汉朝进贡，知道那是一个强大的国家。这汉家少年郎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来呢？实在太奇怪了。

“他们都叫你奥赖，但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坚昆，你是被掳来的汉，想回家吗？小子，我可以帮助你。”莫根又问。

这次他用的是汉话，可令他失望的是这少年根本就没有反应，只是警惕的注视着他。他不知道，李同他的确是听不懂，这个时代的汉话跟后世的普通话，根本就是两回事，对方说的所有的话里他只听懂了汉两个字。莫根并不知道，就是这两个字，已经激起了李同心中的波澜，至少他确认，在这个世界的确还有他的同胞，他不是穿越到了异度空间。

李同依旧没有反应。难道这已经傻了？莫根很失望，当他听那些喝醉酒的吹嘘这名少年的医术时，他就动了心思。乌孙王已经病了很长时间了，如果能够把这个少年带回去，治好自家大王的病，他可就立下了大功，也许他会因此娶上乌孙王的儿。他有些失望的叹了气，正准备离开这个狭小的帐篷，此时，背后传来那名少年沙哑的声音。

“汉是谁在当皇帝？”李同用坚昆话问。

莫根闻言大喜，立刻回过来说道：“是刘彻！你是汉朝，我去过大汉国的都城长安。”李同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又问：“现在是汉朝哪一年？”

正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两身后传来，“莫根使者，你不应该来这里。”两个回看去，只见侥直那抱着他的弯刀站在帐篷外面，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