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平原激斗

陶侃与刘粲连营数里，遥相对峙。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双方遭遇的第二天，刘粲便抢先发起攻击，并且按照此时惯例，他还特意派去给陶侃下了战书。

其实下战书这种古代战争遗留下来的传统，放诸此种景下几乎毫无意义——双方本是敌国，我都已经汝境了，连营对峙，难道是来静坐示威的？怎可能不打啊，又何必提前通知？然而一则刘粲自重身份，自命为堂堂之阵、王者之师，该走得程序还必须得走；另外，他也想利用递战书的机会，略略探查一番晋军的虚实。

当然啦，晋不会领着下书各营走透透，或者让你“自由行”随便参观——又不是周瑜开“群英会”——但从辕门直至主帅大帐，有经验的从这一路上的布置便可窥见许多实了：包括敌军装备是否良，士气是否旺盛，士卒是否勇锐，等等。

然后在面见敌军主将，讨要回复的时候，也能够通过对方的、言语，探知其是勇是怯，对这一仗是否报有信心。

只是一般况下，对方也都会排出最勇锐的士卒，手执最良的武器，夹道欢迎——或者说监视——倘若使者无谋略、少见识，往往会为其所惑。故此刘粲特意派亲信的参军王琰前往，求见陶侃。就理论上来说，送恐吓信、劝降书的危险系数比较大，仅仅挑战，当无命之虞。

——自然也要分。刘粲也曾多方派遣密探以搜集裴军报，对于裴该以下几名主要将领的格、脾气，多少有所了解。倘若当面敌将是甄随，估计刘粲就不敢派王琰去啦，谁知道那蛮子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王琰报门而，面见陶侃，呈上刘粲的手书。陶侃展书而读，第一印象：这胡儿倒写得一笔好字啊……他面沉似水，无喜无惧，只等读完后，才抬眼瞥瞥王琰，沉声问道：“惯例下战书，约期决战，然贵上书中所言，少刻便要战——刘粲竟然如此急切，一两也等不得么？汝等粮秣，想来不足。”

胡军粮秣不足，本来就是瞒不了的。前岁失河南，去岁逢大蝗，今年又只是个平年而已，加上年初还配合石虎向北方动了一回兵，收取西河郡，府库中粮秣物资颇不充裕。大司徒刘励就曾经奉劝过刘粲，说若必要发兵，最好把数量限制在四万以下，如此——“或可供输至开春了。”

但是刘粲否决了这一建议，他说：“我虽未曾与裴该正面拮抗，但彼于偃师能亡弟（刘敷），大荔能退刘曜，祖士稚甘居其下，岂是寻常么？料其麾下兵马，不下四万，则若我军与其相若，胜算难料。与其两虎相斗，徒耗时、粮秣，却难得寸土，不若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而摧之。若能得关中数城，取彼存粮，则无粮尽退兵之虞了。”

因而点齐了七万大军，此外还布置兵马防备黄河北岸，如此一来，搞得捉襟见肘，无奈之下才召唤石虎——你也别闲着，可以过来帮帮忙啊。

由此今陶侃说：“汝等粮秣，想来不足。”王琰倒也不做掩饰，只回答道：“孙子云：‘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萁秆一石，当吾二十石。’我军需粮，都在关中，是故我皇太子率师来取。国家土地，不可久悬于外，士卒勇锐，不可使劳于阵，我固利疾战，而君利缓斗，此理之常也，有何怪哉？”

陶侃嘴角略略一提，对王琰说：“普天之下，莫非我晋之土，率土之滨，莫非我晋之臣，胡儿篡僭，安得谓国家？粮我自有，只恐取之不易。”随即提起笔来，就在来书末尾批了一个“可”字，掷还给王琰。

他兵少力弱，专等增援，本来可以不允决战，但问题你不准，他刘粲还是会来啊？若恃险要，沟高垒，自可闭寨不战，如司马懿在陇上拒诸葛亮，然而如今的地势很平坦，陶侃也是初来不久，还不可能建造起多么坚固的营垒，加上因为兵少而军势不厚，一旦被敌至垒前，就很可能被打个对穿。所以没办法，暂时只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了。

王琰归见刘粲，禀报所见，说：“晋颇勇锐，设营亦得法，陶士行无喜无惧，不矜不骄，的是劲敌，殿下慎勿轻忽。”刘粲说我知道了，然以今之势，不管敌军是勇是怯，唯有奋力向前，才能够打开局面。即刻擂鼓发兵。

他这里鼓声一响，晋营随即擂响战鼓，陶侃留半数兵马守垒，自将其半，也出营来逆。

陶侃命陆衍为中军，莫怀忠在东临水，董彪在西傍山，他自己则登上楼车，居高而望。对方胡军数量庞大，自然不可能倾巢而出，刘粲即命左车骑将军乔泰居中，安西将军刘雅处左，晋将军呼延实行右，大军缓缓出营。

鼓声阵阵，两军全都缓步向前，然后弓箭手定阵脚，距离约百五十步各自立定，再整队列。趁着晋阵尚且不齐的机会，乔泰亲将锐骑兵七百，就斜向而直冲董彪的左翼。

这支骑兵多为屠各、匈锐，披甲，个个背弓执矛，马蹄杂沓声中，汹涌而向晋阵。晋阵中弓箭手纷纷放箭，欲阻敌势，但骑兵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