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伐交

本正经，陈丐虽没有全部听懂，却不明觉厉。他又问道：“百步之内可否十三中？”

“呵呵……”有笑了，是几个弩兵，身为官长的空当即转身目之，喝道：“无礼！”

“此为何意？”陈丐又不懂了。弩兵是庶民，自己是贵族，他们笑自己当然是无礼，可他不懂这些为何要笑，难道自己问的很蠢么？

“请将军赎罪，小定将彼等重重责罚。”空揖道。

“他们为何要笑？”陈丐追问，“莫不是本将所言有误。”

“将军，荆弩非连弩，准也甚于连弩。秦若以临车攻我，将军当知荆弩之强。”荆弩程、命中率全是机密，空不能相告，问答一会便以礼将陈丐几个送走了。

“淖狡防我之心甚重啊。”城墙上走出一段后，陈不可叹道。

“此言谬矣。此前我听闻大子欲设军校，于各县贵中招募学生，其中便有……”炮兵不是陈丐所能想象的，他只好换了种说法，“便有善之学。为此事，大子还与令尹争论令尹府年税赋之多寡，想来数年后我军亦有荆弩营。”

燕朝所议之事很多都不是秘密，太子欲办军校几个月前就传开了，县邑贵族对此是欢迎的。就学兰台的公族多为楚昭王之后的王族，成氏、斗氏、遠氏，这些老公族子弟基本没有进兰台的可能，即便是朝中最得势的屈景昭三族，也因兰台名额有限，只有少数子弟兰台。

时至战国末期，县邑官吏多寡早有定数，不可贸然增加，封君权力也很小，兰台是贵族子弟为官的最佳捷径。只是不知这军校何时才开，里面又是怎么个章法。

陈丐希望军校早开，陈不可则道：“朝中多贵，我等与他们…虽不至势如水火，也相差不远。对了，靳崮以其父报仇相胁，那毒酒我便不要他饮了。”

陈不可上城找陈丐正为靳崮之事。以楚国不成文的规矩，覆军必杀将。靳崮不死便是坏了规矩，所以大司马淖狡以飞讯传令赐其鸩酒。可靳崮不饮，还抬出他父亲蔡县相胁，蔡县是大县，以利益计，陈不可也就不强要靳崮饮鸩酒了。

“他真以其父报仇相胁？”陈丐眉毛竖了起来。

“你等敢讥笑贵，若非在战时，定要你等好看！”瓮城之上，荆弩连连长空正在训斥刚才那几个讥笑陈丐的弩兵，这些伏在地上，每被笞了十下，背上打的血点浮现。“速将荆弩装好，秦要攻城了！”

大型荆弩太重不好运输，借用后世的山炮理念，熊荆不但要求弩是组装式的，还要求最重的部件不得超过五十公斤。如此运输是便利了，可使用前却多了一道程序：组装。

“唯。”笞不是什么重刑，打完也可以活，这些北上满是血点的弩兵光着背，开始利索的组装荆弩，而已经组装好的荆弩则由造府派来的匠负责调试——调试的并非那两个机括箱，而是控制发方向的简易高低机。

但除了这些心无旁骛的工匠，此时全城士卒兵将全被秦吸引，他们眼睛死死盯着西面。那里，鼓声大作的同时，水般的秦军正汹涌而来，欲吞没遇见的一切。这不是息县月下那样纵列而过的阅兵，而是以一眼看不到边的横向阵列往城阳城下齐步推进。

数不清的秦军军旗在阳光下猎猎飘扬，更惹眼的五彩羽旌于激起的尘土里峥嵘怒张。旗、旌之下，秦之弩兵、秦之戎车、秦之锐士皆在阵列，但阵列中更多的是身披褐甲、手持戈戟矛铍的秦国步兵。他们竖举武器，长兵如林，于伍长的镯声和鼓声中踏步，气势一往无前。

“马上击鼓？！”从未见过秦军阵的陈敢吓的够呛，就想击鼓备战。

“不必。上兵伐谋、其次伐，秦如此，欲使我惧之罢了。”伐并非后世所认为的坏外，而是战前观兵：我让你看看我军的威势，问你怕不怕。此时陈不可正歪眯眼，以抗拒秦军军阵透出的冲天杀气。可不管怎么说，这一阵己方输了，士卒军官全吓着了。

“把那……”陈丐语塞，他涨红着脸猛清下嗓子再道：“传我令，命荆弩即刻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