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重装

特别快，逯杲还未全说完，他就懂了，他收鞘中的宝刀又抽了出来，道：“既然秦寇将来，我等何不厮杀一场再退？”

“谬！”逯杲恨不得给他一脚，“圉城之敌当有三、四十万之巨，前锋少则万，多则几万，岂是我等三百余可敌？令尹府乃命我等撤出阳夏，你要违令？”

一党一誉士，普通的县有二十五个党，阳夏地接中国（中原），所辖的党数要多一些，只是甲士加起来也不过四百；阳夏民众多数已经离去，县内无卒可征（这也是县吏在此时处决的原因，一次斩杀九百多，能避开民众就避开民众）。以四百不到的甲士在平原无险之地阻击秦军，也就只有陆蟜这种只会打仗的傻大愣才能想得出来。

逯杲向陆蟜解释为何要杀尽县吏时，县府的屋宇冒出了火光，除去地契、图册，阳夏几百年积累下来有关傅籍、赋税、律法的简牍将一焚而尽，今后只有承包本闾的誉士才清楚本闾的傅籍和赋税征收，他们的心意便是闾的律法。

阳夏如此，宋地、吴地、乃至全国每一个县邑都在斩杀县吏、焚烧简牍。大火燃尽，完成格式化的楚国将重装另一套作系统，用新的、其实也是过时的界面控制那些残缺不全的硬件，以使所有力量投这场旷世未有的总体战争。

胜负尚未可知，彼此的立场已然泾渭分明，水火不容。不敢违令的陆蟜懊恼的收刀回鞘，丝毫察觉不出楚国正在他眼前完成最后的蜕变，逯杲则看着大火发呆，阳夏县府堆成山的简牍让他无意间窥知了另一个世界，那是秦的世界。

“若走荆王，杀无赦！若走荆王，杀无赦！”山岭之下，眼里满是血丝的辛胜持剑而立。山地不能骑战，他麾下的武骑士一拨接一拨徒步仰冲向楚军据守的山顶，但一次次被打退。心知武骑士已经疲惫的辛胜并不想停止进攻，他必须在天黑前占领山顶，不然明又不知要追多远才能追上荆王。

“将军、将军，士卒疲也。”夕阳之下，喘息着最先爬上山顶的那名秦军武骑士被楚军一刀砍翻，余者想上冲时，箭矢突现，一名束发未冠的高大楚军甲士背着夕阳立于山顶，他肯定是艺出众的贵族，箭雨一支接一支行云流水般的从他长逾七尺的桑木弓里出，不看落点，单看姿便觉得完美协调。

强弩时代出现一名如此年轻而优异的弓箭手，这种事估计只有在楚国才能发生。熊荆一眼就被他的姿吸引，在他的阅历中，似乎只有那位灵王子才有这样的艺。秦军甲士好似被狙击枪点，一个个中箭仰倒下去，更下面一些的秦慌了，胆小的直接滚下山坡。

“这是何？”熊荆震惊于此的艺。七尺长弓，肯定有五石，但他还未加冠。

“禀大王，此是息公之嫡孙成夔。”项超揖告，他是县尹之侄，玩伴自然也多是尹公子弟。骑军是最后组建的部队，只要是贵族子弟、只要会骑马，军很少挑剔。“其离家乃是留辞而别，至今息公仍在寻。”项超补充了一句。

“成氏？”熊荆想起了当年斗越椒楚庄王的那三箭，脑中忽然闪现出一幅画面：成夔向秦军的箭正向自己。他心中一紧，随后又失笑。骰子已经掷出，他是大王，成夔是贵族，只要保持君臣共治的格局，成夔只会保卫他而不会杀他。

“将军，荆弓矢太强，又居于高处……”几名秦军骑将苦着脸向辛胜揖告，敌用的竟然是五石弓，箭矢甲腹，有几名武骑士离得太近甚至被箭了个对穿。

“无妨。”辛胜也冷静了下来，他看到成夔弓长七尺就吃了一惊，再看艺更是无望。“此山翻过便是马谷，可惜便宜了义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