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离秦2

起于六盘山老龙潭的泾水流淌千余里之后，终于在渭水平原北面的九嵕山出峡，奔向西东流向的渭水。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郑国渠就建在峡处，其以平行渭水河道的路径，将泾水往东引三百里外的洛水。谷处泾水流速甚大，在此筑渠可最大程度取水洛。

水出峡，其声如雷，每当太阳西斜，阳光照在峡常常折成五光十色，伴着缕缕蒸腾的白色水雾，整个谷都处于多彩的云烟之中，宛如绮丽的仙境。

弋阳侯弋菟就站在谷北面看着这仙境般的峡，赵将李齐站在他身后一步。靠着上游的舟楫桥梁，已经横渡泾水的两无暇欣赏什么仙境，而是极力注视着一辆缓缓推至谷右侧塞墙下的重车。重车一如攻城的冲车，虽然塞墙不可能被冲车冲，墙的秦卒还是急急抛下擂石和滚木，还有一些弩手冒着风险往塞墙下箭。

既然是冲车，当然不惧墙上的擂石滚木，遮蔽箭矢更不再话下。弋菟当心的是峡处水雾蒸腾，火药或许就是不灵了——启程时熊荆配属这支工兵部队时曾详细代过：火药切不可遇水。赵齐则望着想了解楚塞的秘密，此前他只听见天雷一般的轰鸣，然后焉氏、朝那两丈四尺的城墙就被炸出一个五六米宽的子，没马的赵军士卒亡命里突，将城内所有的活物屠戮一空。

弋菟、赵齐之后是熊悍、妫景等，他们仗着马快，强突方渠、义渠一线的城邑，在守军反应过来之前，诸已绝尘而去，能追上他们的只有马莲水一线的秦军飞讯。

作为楚军的高级将领，妫景耳闻过火药，但他不知火药可以塞。他并没有张望前方，而是在照顾熊悍的坐骑。流着熊氏、赵血的熊悍秦之前有些忐忑，秦以后变得越来越兴奋。只是他还不懂如何照顾他胯下的龙马，故而妫景正在给他的龙马喂水。

战马对水的需要比对马料多得多，一匹五百公斤的战马剧烈运动时每需要十二公斤马料，却需要五十甚至六十公斤水，这些水必须洁净，必须加上盐，在运动后小心的喂。从焉氏塞奔袭至此，楚赵两军的骑士已不及三千五百，此时所有骑兵都在给马喂水喂食。

“禀弋侯，诸事已备。”冒着塞墙上的箭矢，工兵卒长跑到弋菟身前揖礼。

“几时了？”弋菟回望身后，整条官道上的骑兵都在喂马，于是问向视。

“禀主君，小迁也。”视是楚军中的一种官职，审视天时以知禁忌凶吉，这与后世农历历书上的‘宜学’、‘忌出行’类似。

“已是小迁？”喂马需要时间，然而自己奔袭至此已是下午而不是原定的上午、或者正午。

“末将以为当速速行之。”李齐知道弋菟的顾虑。赵军不心疼狄马，楚军却珍惜龙马。“已是十月，正午过后小迁、餔时、大迁，大迁过后便要天黑。我军距咸阳城尚有八十余里，距渭南尚有百里……”

李齐实际上不喜欢在这个时间点塞，但不在这个时间点塞就要等到明天。他如此着急，弋菟却一点不急，他又看向自己的司马弋通，“吉否？”

楚国与三晋习俗不同。楚军是出征前在太庙祈祷，将要决战时由军司马卜问凶吉；三晋是出征时或者临阵前卜问凶吉，将要战时祈祷。占卜的结果是凶，楚军一般会取消作战，或者再卜。弋菟这时候问凶吉让李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担心如果不吉，楚军会取消作战。

“不吉。”一直紧闭嘴唇的弋通如此答道，没有一丝隐瞒之意。

“不吉……”弋菟闻言轻叹了一声。“再卜。”

占卜并不需要太长时间，一块甲被刻上‘凶、吉’二字后，遂在弋通的祈祷声中放火焰灼烧。没有帐篷的遮挡，弋通的动作和祷告把熊悍、妫景等楚军骑将、骑士全吸引了过来。他们注视着被火焰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的甲，也如他一样祈祷。

“不吉！”灼烧完毕的甲取了出来，结果还是不吉，两百多名骑士瞬间动容。

“再卜！”弋菟环视众后再道，牙根狠狠地咬紧。

“我军卜之吉也，末将以为不必再卜。”弋通的占卜不光动摇楚军的士气，还动员赵军的士气。下次如果还是不吉，赵军士气说不定会崩溃。“请弋侯不忘父之战。”李齐道。

父之战是一场楚很少提起的战争。按春秋时期的兵法，晦不战（晦是每月的最后一天，晦天无月光，战之不吉）。其时楚吴两军对峙于父（今固始县东南），楚军将帅薳越因为是晦，料想吴军不会进攻，遂放松戒备，吴王僚故意选在此进攻，楚军仓促列阵，因麾下仆从国师中伏而败退。

李齐提父之战是想劝弋菟不要拘泥古法，不吉也可说成是大吉，一切为了士气。不料弋菟根本没有听见去，他反证道：“我闻吴王僚死于刺客专诸之手，此晦出兵之害也。”

李齐无语，而这时候弋通的祈祷已经结束，他不顾滚烫直接拿出火中的甲，看罢随即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