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信任

炮长看了看炮对准的方向，那是戎的后方，大喊道：“放！”

“轰——！”火光和烟雾突起，出的实心炮弹飞过羌顶，重重地落在了他们后方。冰面非常结实，炮弹虽然没有击穿，却也的陷了进去。

熊荆没有看炮弹的威力，而是注意羌、尤其是羌大豪的反应。他满意的看到，立乘于戎车上的大豪身边又聚满了，这些应该是他谋士，而阵列中的羌不自觉的连连退步。羌也崇火，这种会出火焰、发出巨响的武器让他们敬畏。

“数万秦与我战，我仅以火炮却之，秦尸横遍野。不佞若是无信，湟水后何不沿路劫掠？”熊荆开始建立与羌的互信——我可以杀你却没有杀你，这就是善意。

羌虽然半开化，但能成为强者的，自然了解这条法则。正是包括这条法则在内的众多法则，使得强者成为了强者。不出所料的，那辆悬挂旗帜的戎车穿过羌阵列，在诸多骑士的护卫下缓缓向前，熊荆立马不动，等着它上前。

他看到一个胡子浓密的只露出五官的戎立乘在车上，这应该就是大豪。他注视着大豪，大豪也注视着他。双方相隔只有二十步时，大豪挥退了戎车两侧的骑士，仅仅戎车上前。这时候熊荆才看到此前那位说雅言的，这是个残废，两条腿已经刖了。

“敢问大王何以至我羌地？”刖者一如羌那样披发，熊荆看不清他的面貌。

“我楚与羌亲戚，故而前来拜会亲戚。”熊荆笑道，转示意后面的弋通。弋通被熊荆瞪看一下才知道他要自己奉上贽见礼。可惜来时匆匆，礼物并没与带上来。

“来时已备薄礼，然臣下失职，正去取来。”熊荆讪笑。

“大王真是来拜会亲戚而非为秦所迫，不得不我羌地？”贽见礼不贽见礼，刖者并不在乎。羌虱早就转告了熊荆等的来意，有一些一直反对大豪收留熊荆等。

“确非被秦所迫，而是冰天雪地，只能来羌地暂居数月。”熊荆如实道。

“大王居我羌地，必要羌给予粮秣，”刖者道。“然若此事被秦知晓……”

“秦灭列国而一天下，无暇西进羌地。”熊荆打断他。“他秦天下一统，必要往西、往北进兵，足下以为羌可以得免？

当今天下，燕韩已灭，齐、赵、魏三国以我楚国为盟长，羌若与我相盟，可得钜兵钜甲，可得文明教化，何以不为？”

“文明教化？”刖者笑起，他已经顾不上翻译了。

“羌习俗如何，不佞不做涉。不佞所说文明教化乃是技术，试问足下：羌可冶铁否？羌可制甲否？羌会造舟否？”熊荆问道。“羌军阵远逊秦，秦军阵又远逊楚，羌若是能战，何以如此惧秦？”

满脸胡须的大敖似乎能听懂一些雅言，熊荆最后那句‘惧秦’很伤自信心，他的目光凌然起来，直直瞪着熊荆。熊荆对他笑了一下，微微揖礼。

“如此说来，大王是来助我羌的？”羌只会冶铜，不会冶铁、制甲，更不会造舟。

“互助而已。”熊荆坦诚的道。他的剑又抽了出来，在大豪的警惕中扔了过去。五尺之剑‘嚓’的一声，牢牢在河冰之上。“铜与铁，铁与钜，彼此殊异。足下既能为羌谋划，自当知晓此事之重要。且秦知晓又如何？与其盼着秦不知，不如先行强己，以御秦。”

熊荆说着，等着对方的决定。立乘在车上的大豪忽然下车拔起他的五尺之剑，他举剑一剑斩在戎车车厢，剑过木断，好似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