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无衣

楚肯定是来试探虚实的，这才找这么一个幌子，说要约战。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相约而战，宋襄公那时候还是如此，等到孙武子写《孙子兵法》的时候，战争已经是兵不厌诈了。

楚若真是相约而战，卫缭可以把自己脑袋砍下来。这其实是他的一个短处，就好像‘何不食糜’，‘听说那皇帝要出宫，忙坏了娘娘东西宫，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一样，不是一个等级的，无法理解其他等级的生活和思想。

或者套用后世的名言：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庶民出身的卫缭再怎么聪慧，也难以想象真正贵族的世界，他即便看到，也只能用‘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这种方式去想象。这是根蒂固隐疾，难以改变。

幕府里一番商议，骑将很快就奔出军营，奔向烈下等待的斗常，骑将喊道：“大王有命，秦荆乃敌国，无需相见。你若有荆王书信，于鄙即可。”

“这便是秦王的待客之道？”斗常冷笑，他鄙视秦国，但这么无礼的相待，隐隐让他动怒。

“大王有命，秦荆乃敌国，无需相见。你若有荆王书信，于鄙即可。”骑将又喊了一声，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他如此一侧汗流浃背的秦国骑士则举起了单臂弩。

“小之举，小之国。”斗常哈哈一笑，他并不将约战的帛书给骑将，戎车在秦骑兵的注视下转了一个弯，就这么折返回渭水，回咸阳向熊荆复命去了。骑将愣看着他走，只到他走远，这才想起他将帛书带回，再追已经来不及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

六英宫内，缁衣垂发的扶苏正在背诵《无衣》，四言诗多重复，只要记住了一句，就能背出数句，可是他背到‘修我甲兵’这句时，显然是忘词了。

“修我、修我……”扶苏的眼睛像芈蒨，额像赵政。熊荆没有见过赵政，只能觉得他像芈蒨。熊荆要考校他的学业，他背《无衣》不是偶然的，八岁前男孩都听从母教，这是芈蒨特意教导的。而熊荆在与秦军决战之前听这首《无衣》，则生出别的感慨。

春秋中后期的主题是楚晋争霸，秦国一直被晋欺凌愚弄，最后只能投靠楚国——青铜时代，铜锡主要产于长江流域，黄河流域只有中条山才产铜、只有晋南才产锡，秦国如果不与晋国结盟，便只能转而与楚国结盟，不然就没有青铜。

楚共王后，楚国君王的勇武丧失殆尽，吴师郢，申包胥于秦庭哭了七天七夜，秦衰公亲赋《无衣》，发兵车五百乘（每乘百）助楚伐吴。正因如此，那焚烧太庙，秦衰公的主被楚军巫觋请了出来，并未被烧毁。

秦楚联姻四百年，相互扶持的子长达三百年。并且联姻一直未决，这样的两个国家却走到今天你死我活的这一步，实在是让熊荆无语。

“母后，舅氏，扶苏忘矣。”扶苏小手指在背后勾扭着，他是真的忘记了后面的词。

“你啊，还不去背咏。”芈蒨把书案上楚纸印刷的诗经递给他，书是打开的，就在《无衣》那一章，扶苏礼过后捧着书退到一边，开始背咏。

“诗不该多读。”熊荆一直看着扶苏，说了一句很怪的话。

“为何？王弟教我。”芈蒨正帮熊荆斟茶。她没有那天晚上的狼狈，姐弟间温脉脉。

“读诗会让生，君王不可多。”熊荆道。

“便如大王弟对玹妹妹？”芈蒨咯咯笑起，赵政待她很好，只是没有时间陪她。可身为一个子，谁又不向望芈玹那样的。

“……”一提芈玹，熊荆上就冒黑线，这是他最不理智的行为，没有之一。

姐弟俩说话有一件事是彼此都全力回避的，那就是当下发生的战事。芈蒨一笑后迅速正色，道：“愚媭以为秦太过重利，故而……”

“扶苏后将是秦王，既是秦王，靠诗书是不能做秦王的。”熊荆道。“要坐稳王位，除了臣下的扶持，还要勇武与狡诈皆备。”

“便不能、便不能和母国那般，施行敖制？”勇武就是杀，狡诈则是算计。芈蒨不想儿子变成那种模样。

“不能。”熊荆摇。秦国推行郡县制已一百多年，官吏是国家的基，虽然这个基正以眼看的速度腐化。改成楚国那样，肯定国家大——官吏作。“若扶苏有所作为，下一位秦王或可行楚国之敖制。他若不能心狠手辣，坐不稳这个王位。”

熊荆直言自己的感觉，他对芈蒨的能力评价也不高，不过这也是他信任芈蒨的地方，他很放心的喝她亲手泡的茶，挥退了试毒的仆臣。

“再便是赵高。”他提到这个历史上大名鼎鼎的。

“赵高若何？”芈蒨急问。这是丈夫的书吏，可比正僕还要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