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钜子

同！兼非攻，天下止战！一一义，天下尚同……”

他们高喊，县衙外的墨者听闻也高喊，浑浑噩噩的隶臣闻声有些惧怕，他们听不懂这些墨者在喊什么。只有当菽芋粝饼还有猪抬上来时，他们才兴奋的一哄而上，彼此争抢起来。

废丘城里隶臣争抢食物的时候，渭水南岸，骑兵旅长昭鲶正看着西面越来越微弱的霞光。侦骑是军队的耳目，以往征战，都是秦军侦骑占据绝对优势，使战场变得单向透明，龙马的输改变了这种局面，秦军变得耳聋目盲。

秦军斥候只能数百一起行动，才不会被楚军斥候斩杀，而当楚军斥候也一卒一卒的活动时，他们只能避走，然后屏护在军营四周，防止楚军斥骑刺探军。

从秦军扎营开始，楚军斥候就吊在军营三里之外。这是两军骑兵之间的默契，如果再靠近，秦军骑兵就会全体出动，驱逐楚军斥候。三里已经很近，靠着更高倍数的陆离镜，楚军斥骑能将秦军军营一览无余，除了幕帐里的东西。

不过这一次楚军斥骑希望靠得更近——幕府谋士猜测秦中军第一道幕帐内隐藏的是荆弩，那么，到底有多少荆弩置于第一道军幕之中？它们的程几何？决战在即，这些都是要立即弄清楚的事。

夜幕将至，即便站在渭水之畔，空气也是酷热的。其余骑士拿着皮囊装河水喂马时，骑在马上的昭鲤抬望向星月渐明的天幕，以及天幕之下正在展翅翱翔的苍鹰。

楚国少见苍鹰，常见大雁，这些扁毛牲多在黄河以北乃至塞外。昭鲶好的看着，看着苍鹰盘旋于秦军军营之上。如果自己也是一只鹰，那该多好，他如此想道。胯下的战马不待他的驾驭，小着步子走前了几步，吃起渭水之畔丰美的水。

“为何苍鹰飞于秦营之上？”昭鲤看到兄长仰望那只苍鹰，好的问道。

“不知也。”昭鲶好像没有听到，好一会当他低下，才回答这个问题。夜幕已至，四里外的秦营依稀起来，他反问道。“秦如何？”

为了不引起秦的警觉，昭鲶特意驻足于秦营四里，这个距离龙马只要三分钟就能跑完。

“无恙。”昭鲤、景胜几个卒长齐声答道。

“善。”昭鲶勒住胯下贪吃水的坐骑。“便依此前所说，两卒从辕门突营中，另两卒在营外相侯，非有号角相召，不营也。”

“敬受命。”卒长齐声答道。这时候各卒骑士已经汇集，闻到同类气息的战马打着响鼻，有一种难言的兴奋。

“进之！”昭鲶默默点，策马奔到了前面，麾下一百二十多名骑士分成前后两队，紧跟在他后面。这些骑士奔出水畔的软地后，马蹄铁踩踏坚实地面发出‘哒…哒…嗒…哒’的声音。

秦军骑兵就屏护在军营四周，暮色中只能看到前方有一道暗影，然而马蹄声无可掩饰，他们大喊道：“荆骑来也！荆骑来也！”他们的喊叫惊动军营内望警的秦卒，警鼓马上被敲响。

“进！”眼见秦骑迎了上来，昭鲶挥剑再喊。他的剑没有高举，而是极力的前伸。胯下的龙马则发出一声嘶鸣，对面迎来的矮小秦马本能的想避让，可上面骑士紧勒着它，双腿更夹住马腹，不让它转身。似乎是驭马分，又或是龙马速度超过秦军骑士的估计，昭鲤风一样的与秦军骑士错而过，钜剑断水似的在他胸腹间划过。

“驾！”冲秦军骑士的阻拦，趁辕门持戟甲士还没有列好军阵，昭鲶一骑绝尘，飞快冲了秦军大营。

“——”一片杂声中，这道军命极为响亮。闯秦营的昭鲶闻声急急低转向，可已经晚了，荆弩发的丈长弩箭透战马、透莫向甲，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