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节

：“但是，要有前提，必须是马荣老叔当队长，不然的话，我这当会计的也没办法。”

马荣拎着两只和一筐蛋摸黑去了刘辉家，心里不停地骂：“更名改姓的带犊子，这些东西先让你吃着，妈啦，等你栽到老子手里，我让你全吐出来！”

要说刘辉混吃喝，那不算稀事，用易的方式向群众伸手卡要，还是第一次，这是刘辉从多年政治斗争中练就的经济手腕。

刘辉回顾这些年走过的路：“只从跟上胡永泉，可以说兢兢业业地工作，为了革命和领导利益，不惜大义灭亲，连名字都因工作的需要而改变，到来被胡永泉一脚踢开，连个铁饭碗都没混上。看看革委会胡主任，吃香喝辣，吐出来的唾沫比钉子还硬。家嫌老婆不会耍贱，立刻换个年轻的，咱可好，到现在还光棍一条，想在何英子那找点儿便宜，骚娘们儿不同意。革命来革命去，想找个革命差事还得送礼，罐、蛋不管用，把老娘传下来的金戒指搭进去，才换个工作组长的职务。他娘的，傻瓜脑袋也该开窍了，送上的东西不能白送，咱得想法捞回来。”刘辉收下马荣的礼物，笑着说：“这些东西嘛，我得给上边送过去，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也不能白帮吧？你得给我多记一百天的工分儿。”

马荣觉得刘辉到了贪贿无度的地步，想瞪眼，刘辉说了话：“让你出工分儿，是给你吃个定心丸，你想想，把你的队长撤了，我这一百天工分儿跟谁要？”

马荣想：“反正工分儿队里出，自己没损失，这个送得。”他说：“妈啦，我答应给你记工分儿，还有条件没？”

刘辉说：“看看你马队长说的，啥叫讲条件？工作组要忠实执行党的方针政策，不能跟群众讲条件。但是，革命者也要穿衣吃饭，我多拿一百天工分儿，也赶不上那些挣工资的部。”

马荣答应刘辉提的条件，刘辉果然把播放敌台的事彻底压下。秋后分粮时，刘仁用队里的玉米补给马文等的蛋钱，也多给了刘辉一百天的工分儿。由于分值低，刘辉挺不满意。

方枝花当了普通社员，得挺顺心，不久怀了孕，孬老爷全家都高兴。

孬老爷养猪，留着过年杀。上级有指示，私自杀猪不仅是资产阶级的行为，也是对抗无产阶级政权的表现，不但给予政治上的批判，还要给予经济上的处罚，并且没收带有赃物质的鲜猪。孬老爷想得开，说话也跟上革命形势：“现时下来说，养个小肥猪，长到二百二，上级不让杀，咱就卖公家。有了几个钱儿，买盐用不了。酱油贵，咱不吃，小肚照样嘚嘞嘚嘞的。”他怕别说他偏向小儿子，又嘟囔：“刘仓出去过，小尕多，心疼钱儿也得买几块糖，听说要糖票，那就不怪我这当爷爷的。添几件衣服吧，咱没那些钱儿，还怕老二家不愿意。老二家显了怀，剩俩钱儿，给未来的小孙子添个一件儿半件儿的。”刘占山问他：“孬老爷，生了丫还添不添？”孬老爷更开通，撩开眼皮说：“现时下来说，生丫生小都一样，只要差样生，小孩子就一串儿一串儿的。”

刘占山喜欢逗拨他：“孬老爷，现在提倡计划生育，你思想进步，一定要响应号召。”

孬老爷斜着看刘占山，低下说：“现时下来说，马荣说吃咱就吃，吃不到大散穗，咱吃晋杂五，小肚子吃得嘚嘞嘚嘞的。”

孬老爷的小肥猪在过秤前多喂了水料，滚瓜溜圆，卖了二百三十斤的好价钱。上级关心群众疾苦，奖励积极卖猪的社员，给了孬老爷五斤票。方梅认识供销社的售货员，孬老爷让她挑肥的买回五斤，留做全家过团圆年。

养猪的社员都把猪卖给国家，也都买回五斤，没养猪的家排着号做豆腐。

分的豆子有限，主要是换豆油。上级发给每三斤全面，大年三十儿能包上饺子，包饺子可以不放，一点儿油不放还不如野菜团子。经过科学实践，们找到一个好办法，叫生挤豆油，挤油的豆粕不成饼，磨碎可以做豆腐。有用没挤油的黄豆做豆腐，说这样的豆腐好吃，豆腐匠刘占山也这样认为。用不挤油的豆子做豆腐时，他总要留下半瓢豆腐脑。给马荣那几家做豆腐，他留下的还要多，连饲养员都跟着借光。

队部里，刘占山忙得不可开，小队部后面，场院里也不消停。刘氏等一些生活困难的扫高粱壳子，玉米皮子被不禁冻的老儿搂去烧炕，青年在偏西南的地方除去一大块雪，露出光秃秃的地面。大年前后是农闲期，这里成了知青和当地青年的体育场所。篮球架是刘强和二胖子用柳木钉成的，规格参照庞妃中学篮球架的尺寸，有篮筐，没篮网。青年们集资从县里买回一个胶皮篮球，不标准，常在玩戏中漏气。后来“造皇上”的小儿子从城里带回一个真篮球，胶皮篮球留给未成年的孩子们使用。

刘喜和小石都到场院里玩篮球，他们和马向伟、马成林不一伙，就是在一起玩，也往往是对阵。

小年这天，村里很少有接送灶，连周云媳也除了迷信，她觉得带着夫的灶王爷一定偷懒，没心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