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佛门北宗

我偏要弄好不成！”

冬至知道接下来的话她们不能听，也乖巧的跟着两去了。等左彣关上门，徐佑微微皱起了眉，何濡顿时明了他的心思，摇摇道：“风门应该没那么神通广大……五年前我在北魏的寺庙里默默无闻，除了师尊谁也不知道我的身世，风门不可能未雨绸缪，布局如此远可怖。再者，想要通过师尊来我就范，只是痴心妄想，我既然什么都舍下了，就不会再因为任何了心神！”

话虽如此，但非木，孰能无，何濡未必是无，只是为了复仇将本压抑住了而已。他在寺中二十五年，每听佛讲经，无论如何不是泯灭的恶贯满盈之徒，真到了抉择关，未必能够放下养育教诲自己长大的师尊。

并且徐佑有一点不能苟同，风门如果真的心怀叵测，谋划远，也未必不能在何濡身上进行提前投资，反正对风门而言，投的成本极低，未来可期的利益极大，他们不懂投产出比，却也会算经济账。

“你从两岁起被王守送到承光寺，拜昙谶大师门下，应该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后来是怎么知道的？是令师在逃离北魏那夜告诉你的吗？”

“关于我的身世，在逃离北魏的十年前就已经知晓了。”何濡面色如常，仿佛在说别的往事，道：“十年前，我记得很清楚，是上元节，满城张灯结彩，不必宵禁，王守连夜来拜见师尊，两密谈时我偶然经过，听到了一切。”

“他们发现你了？”

“嗯，我失魂落魄，一撞到了门框上，不过师尊也没打算继续瞒我，因为王守来找师尊，是想让我还俗娶一个妻室，好为何氏留下血脉……”

“这个王守倒是知恩图报，正如汉中有小，胡中也有君子！道德道德，心中有道，自然有德，却跟胡汉华夷无关。”

“是，王守纵然受过先君恩惠，能冒着族诛的危险救下我，其实也足够报答了。眼看过了十年，无知晓我就是何将军的遗腹子，所以想着让我还俗，延续何氏。”何濡眼中掠过一丝感激，道：“只是师尊拒绝了，我也不愿意接受，家仇不能报，生了孩子也是何氏的羞耻。从那天起，我夜夜难眠，闭上眼就似乎看到全家被屠戮的画面，整整受了十年的折磨，十年啊，再也听不进去一句经声佛号……元瑜曾召开多次无遮大会，任由僧辩经，我登台三次，三次败北，从此再无一多看我一眼，于是偷来闲暇开始学了符四相……”

“对了，符四相你是从何处学来的？”徐佑对此一直好奇，符术失传已久，何濡困在承光寺，大门都出不去，又怎么学来这等具备传奇色彩的秘术？

“是王守给我的，他说那是从何府搜出来的宝物，藏在鎏金饰玉的锦盒里，一看就很贵重，帮我保存了十年，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徐佑点点，这个解释合合理，道：“征北大将军权倾朝野，能够寻来符术当在理之中。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要让你靠着家传秘术，来报血海仇！”

“符术只是一把刀，可要是没有握刀的手，报仇不过痴心妄想罢了。”

徐佑愿意作握刀的手，但也得小心刀刃太利，伤到了自己。他抬起，目光如有实质，道：“令师急匆匆的离开北魏，到底因何缘故？”

适才履霜三都在，何濡推说他不知道，可徐佑却看的通透，就算当时确实不知道，过了这五年，何濡也该有些眉目了。

“灵智得势后，引诱元瑜大造佛塔，穷极奢靡，劳役黎庶，受到朝中大臣的强烈反对，地位有不稳的倾向。加上左光禄大夫崔伯余引了嵩山道康静朝，和灵智斗法争宠，师尊感悟沙门将有大变，劝之不听，谏之不从，只好仓惶南顾，以求北宗不绝。”

嵩山道？

徐佑立刻想起了寇谦之，这个康静，不知是不是这个时空里的寇谦之，如果是的话，昙谶的感觉是对的！

“还有，令师南顾之后，楚国为什么没有大力宣扬，这难道不是一个打击北魏颜面的好机会吗？”

何濡摇摇道：“元瑜很可能派了密使和安子道达成了协议，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不怕安子道不同意。师尊又不名利，只要有尺寸地可以安身译经，正好隐于寺中，懒得抛露面，应酬俗务。不过，据我猜测，最大的原因应该是竺道融。”

“嗯？”

“竺道融想做楚国佛门的僧主，也得到了六家七宗的认可。但师尊要是频繁露面，得了圣宠，那僧主的归属，尚未可知。”

将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这像是竺道融的手段。于是在南北双方有意无意的配合下，北魏国师，佛门北宗僧主昙谶，就如同一枚沉大海的石子，再掀不起一丝的波澜！

这，便是权势！

这，便是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