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灯火将尽 第一节 魏宫（1）

冬至过去的第二天，临通站的士卒打开了关押越的阁子。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时隔两个月，存活下来的越终于在嘉和八年冬至后恢复自由。

侍卫亲军司都虞侯许昌带领一队禁军，护送临通站的越。五个阁子共计一百一十七名越，现在只剩下六十余。越衣衫褴褛，灰土脸，在寒风中抱着臂膀瑟瑟发抖，早已不复风雅妙丽的模样。

站外停了三辆青篷大马车，都虞侯说魏帝仁慈，不忍心杀害他们，下诏释放所有的越俘，安置于大魏境内。越俘唯唯诺诺地跪拜谢恩。

许昌见状，才让他们分为三队上马车。越俘自觉排成三个队伍，缓慢有序地上马车。毓秀和周良排在第一队的队尾。当快到她们上车时，周良猛然把她推往第二队。毓秀好不容易站稳，却只望见周良弓身钻马车的瘦削背影。

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周良。往后时年的辗转沉浮，销蚀掉记忆中周良本不清晰的面容。她唯可追忆的就是周良最后留给她的背影，弱小却孤绝，致使她茫茫漠漠的大半生都在探索她母亲背影后所隐匿的层含义。等她终于探索透了，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皮鹤发，垂垂老矣，距离进坟墓仅有一步之遥。

可是，对于现在的毓秀来说，揣度明白周良的意图还是困难的。她只能听从母亲的命令，踏上母亲希望她走的路，不去追问，亦不去反抗。

待余下的越全部上了马车，三辆马车才先后悠悠的出发。马车四周用厚重的青篷帷帐，隐约有夕光闪烁。天色昏黑，外面的景致越发看不真切。马车底部铺了一层织罽，十几个越坐在上面却不显拥挤。车厢内除了毓秀，还有几个帝姬、宗室。她们大致在十三到十五岁之间，部分已经订亲了。

毓秀倚靠着车壁，听着马车的甸甸声，织着禁卫军跟随沉闷的行步声。车厢内的微光一点一点消散，直至黯淡，不过半个时辰，便完全融无边的夜色中。浓重的墨色与渐渐弥漫起来的露气，为于暮色中缓缓走向暗夜的马车提供遮蔽。

为了完全遁这夜色中，禁卫军似刻意放轻脚步，行步声转为窸窣声。前后六匹大马能听懂的指令，马蹄与路面撞击的合声减弱了。

毓秀在无边且寂静的黑暗中呆坐着，听着车厢内孩子微弱的气息，想象到他们渺茫未卜的前路。一线昏暗的光在青篷帷帐的细微缝隙中费力挣扎。缓行的马车停得悄无声息。漫长的黑夜如水一般静谧，孩们的心开始加速跳动起来。她们看了一眼同伴极浅的面孔，继续坐在原地，只有不停颤抖的手显露她们心中的惶恐。

毓秀把眼睛贴在帷帐上，想探视外面的况。只听到“硄”地一声，接着，都虞侯浑厚的嗓音隔着帷帐传了进来“都下来。”孩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敢做出鸟。

毓秀推开帘子，挣扎在帷帐外围的光迫不及待簇拥至车厢内。马车停在空的道路上，她看见不远处立着一个手执宫灯的宫，盘旋在脑中的团团疑云顷刻间烟消云散。这里，竟是魏宫！

她踩在小杌凳，下了马车，垂手站在一边。其余孩也有序下了马车，站在毓秀两侧。都虞侯见任务已经完成，向执灯的宫微微颔首：“沈尚仪，剩下的事就麻烦你了。”执灯宫道：“我会接续好的。”

都虞侯再一颔首，命令两个禁卫军迁移马跟在队伍后方，自己率领余下的禁卫军正步向东去。

毓秀才发现同行的三辆马车只剩下一辆。幸运存活下来的越只有一小部分被送到魏宫。其余的……她想不到会送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