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97）

「大金吾何必多此一举？」待堂上众散去，胡汝砺轻抚短须，攒眉发问。

「不先立个威，只怕下面不会尽心办事，」丁寿长长一叹，无奈摊手道：「胡大，实不相瞒，此事丁某可出不得差错啊……」·····顾府。

庞文宣焦灼地在厅前转着圈子，一见顾北归从外面进来，立时迎了上去。

「老爷……」顾北归把手一摆，一脸肃穆道：「进去说」庞文宣警觉地看看周围，点点，「老爷请」二进了书房，末等顾北归安坐，庞文宣便急切问道：「武定侯爷那里怎么说？」「这次京师清查是司礼监传出的中旨，顺天府、兵马司、巡捕营和锦衣卫都有参与，并非走个过场这么简单」顾北归两手抚着书案，轻轻摇。

「咱们府上他们也要清点？」「莫说咱们这等家，就是王公贵戚、当朝显要的府邸，也是一个不落，全数清查」顾北归轻声叹道。

「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当真就为了清理几个游民？」庞文宣满是不信，「那些权豪势要之家就能容得被登门搅扰？」「容不得又如何，当今大明天下，还有谁能拂逆了刘瑾的意思！」顾北归勾起的嘴角中带着几分苦涩，「况且家还打着为他们好的招牌……」庞文宣一脸不解，「这飞狗跳，生事扰民的，哪里好了？」「权贵之家丁众多，门下仆从如云，万一被宵小巨盗潜匿宅邸，起伤，岂不是有身家命之忧？」庞文宣讥嘲一笑，「这也有信？！」「那崔百里殷鉴不远，便是有想要不信，还能说些什么？说的多了，怕还被怀疑别有用心，」顾北归自失一笑，「许是接着缇骑就提早来登门了……」「如此说来，这事是板上钉钉了？」顾北归颔首。

「那咱们府中的客怎么办？他们可没登记到由帖上，有的……底子也不净」顾北归面色凝重，怅然叹道：「别无他法，如今只好觍颜逐客咯……」·····宽敞大厅之上座无虚席，贺寿后还逗留在顾家的四海豪杰汇聚一堂。

「事大抵便是如此，朝廷陡然颁此法令，顾某也是措手不及，但既在大明治下，便要遵循皇朝法度，众位兄弟若要客居京师，便要先到兵马司备案，更添由帖，不便之处，请诸位海涵」顾北归拱手作礼。

此言一出，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哄声，郉老虎摸着一边微微上翘的八字胡，撇着嘴阳怪气道：「顾兄还不如直接教我们兄弟去自首算了，去官府报备，岂不是自投罗网么？」其他有案底的江湖好汉们纷纷应和聒噪，场面一时杂不堪，顾北归面色如常，待声音稍息，才又说道：「承蒙诸位看重，为顾某贱辰远道而来，敝本该竭诚款待，一尽地主之谊，虽说事出突然，总是顾家招待不周，幸得如今京师九门并末有门禁之令，诸位如若想提前返程，顾某自当准备程仪，略表寸心」沧州铁拳门门主周敬之闻言皱眉，「顾兄这话从何说起，我等此来本为贺寿，累得老兄多款待几已是足感盛，这官府突然弄出这一出来也非你老兄的系，如何连回程的盘缠也要你来置办，传扬出去我等在江湖上还有何颜面见！」座中一些本为打秋风而来的客心中暗骂，你周老儿在沧州有田有产，自看不上这些三瓜俩枣的，又何必替我们多嘴！尽管心中怨气冲天，但铁拳门弟子众多，周敬之一双铁拳力能杀狮毙虎，家传绝学九九八十一路千钧法更是威力了得，众再是不满，也只在心中暗骂。

「谢周兄体谅，顾某也晓得此举对诸位朋友多有不敬，只是末尽款待之，于心不安，诸位若是看得起顾某，万请莫要推辞」顾北归言语至诚，众听了暗暗点，顾北归不愧为一方大豪，这话里话外说得漂亮，瞧这意思大家若是不收他这赠银，反是看不起家啦。

鲁中四义老大杨霍地站起，抱拳道：「顾大爷不愧有」赛孟尝「之名，兄弟佩服，今后在江湖上谁要敢说您半句不是，我们兄弟先一个不答应！」堂上众纷纷起身表态，就是那些心中有小算盘的，也只得随声附和。

顾北归一一还礼，众都是出身江湖，不愿与官府多做纠葛，便是周敬之等身家清白的，

亦不愿留此受官差盘查，纷纷收拾行装，准备告辞，顾北归致歉之余，又亲手将盘缠逐个付，恳切，毫不做伪，引得众多好汉又是一通称赞。

去楼空，偌大顾府突然空旷冷清了许多，顾北归仰首望天，萧索，半晌才黯然一叹。

「老爷，」庞文宣悄悄凑前，低声道：「后面还有一末得安排呢……」·····顾府后宅一间偏僻静室。

王大川围着一箱银子缓缓转了一圈，拿起一锭银子掂了掂，又丢了回去，猛抬道：「这是多少？」「五千两」顾北归淡淡道。

「数目怕是有些不对啊？」王大川似笑非笑。

「已是顾某竭尽所能，其他江湖朋友远没有此数」王大川咧嘴大笑，「别拿那些废物与老子相比，王某杀的怕是比他们见过的都多」顾北归轻轻蹙额，「既然王壮士晓得自己负案累累，如今京内盘查甚急，不趁早拿银脱身，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