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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凝肃：“过不了，一辈子就会困在血色的梦魇里，每夜都会从恶梦中惊醒，有时一闭上眼便能瞧见。

那些东西，你想忘也忘不了，随着时间过去反而越见清晰，又或者你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其实并没有；指不定哪一天，它会无声无息地窜出来，在毫无防备的况下将你一吞掉……”耿照被他沉的语调与所慑，剎那间动弹不得，半晌才喃喃道：“那……该怎么办？”胡彦之冷冷一笑，眸中却无笑意。

“他只能，学会和恶梦做朋友。

”他轻声道：“和它一起吃，和它一起睡；笑着与它敬酒，毫不在意地枕着它眠……如此而已。

”耿照不禁一悚，回才觉遍体生寒，见老胡已往大屋处走去，忙三步并两步追上前；想想还是不对，语带试探地问：“老胡，你方才说什么与恶梦做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老胡笑道：“什么什么做朋友？你昏啦？我是说咱们做家的朋友，别不长眼，给家一点空间，如此而已。

”两来到茅舍西厢，胡彦之随手推开虚掩的柴门，赫见黝黑的斗室里，东一块西一块、泼墨也似的溅满大片褐黑污渍，地上、墙上，烂歪倒的竹椅之上……简直是无处不在。

积了蛛网灰尘的屋角地面，还散落着撕碎的布片，依稀识得是子的衣物一类。

茅舍简陋通风，就算有什么血腥秽气，两、三个月间也已散得净净，然而一见室内的景况，便似有一腥腐鲜烈的血气息冲鼻腔，其势凶猛，宛若野兽肆虐一般，教不禁掩鼻侧首。

“看来，这就是凶案发生的现场了。

”胡彦之稍稍推开门扉，电一般的目光扫过屋里各处--梁上垂下的粗大铁链、地上染血的柴刀，还有四处散落、发黑糜烂的细骨碎，似乎还有几截带着指甲的变形指--摇道：“畜生才能出这等事来！阿傻一刀劈了摄，还算便宜了那厮。

走罢，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了。

”茅舍的中堂桌椅倒落，现场一片狼籍，夯平的地上有道飞溅的斜扇形血迹，长、阔便与一柄寻常单刀相似，可见洒的劲道惊。

以这片血渍为中心，四周墙上地下都溅满小指粗细的斜长血点，怵目惊心。

耿照暗想：“看来，这里便是摄最初动手行凶的地方了。

”据阿傻之言，摄一照面便砍了修玉善的左臂。

修老爷子是惯用左手之，一身的艺业都在这条左膀之上；年老重创，又失了用刀之手，这位名满天下的刀界耆宿虎落平阳，惨死在摄的凌迟酷刑之下。

“以残留的足迹来看，恐怕还是摄暗施偷袭，修老爷子为了回护孙与阿傻周全，急之下，空着手硬接了一刀。

”胡彦之蹲下身来，指着地上错如虹的激烈扫痕：“若非如此，以“夜炼刀”修玉善的造诣，就算他年迈体衰，摄也未必能是对手。

”他从狼籍四散的桌椅片中捡起了一片宽长木牌，举袖揩去尘埃，见牌上朱漆陈旧，以齐整的硬笔小楷写满修氏一门十四代先祖名讳，叹道：“这块牌位带将回去，足以证明阿傻说的是实话。

西山清河修氏乃名门之后，祖宗名讳是查得出来的，总不能自行捏造。

可惜！“铸月炼兮夜如明”的清河修氏，威震西山的铸月刀法、补天秘式，从此都成绝响！”““夜炼刀”修玉善修老爷子，是武林中很有名的刀客么？”“嗯，西山道除了金刀门柳家，论刀法便要数清河郡的铸月山庄修家了。

”两转往东厢，此处倒是未受坏，只是久无居，积灰甚重。

屋内有竹制的书架、桌椅，还有一张简单的竹榻，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斋。

胡彦之随手拍去灰尘，拉开竹椅坐下，一本一本将架上的书册取下观视；又打开桌畔的屉箧，检视其中的书信纸张。

耿照觉得有些不妥，低声问：“老胡，你在找什么？”胡彦之低不语，其中几本书翻过后便拿在手上，并未放回，反倒对屉中取出的几卷白纸看得十分仔细，不住抚颔点，一会儿才接：“喏，我在找这个。

”将手里两本黄旧小册往桌上一放，一本封面题着《清河后录》四字，另一本则是《铸月殊引》。

耿照道：“这是……族谱么？”老胡大笑。

“傻子，这是刀谱。

”随手一翻，那本《清河后录》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前录有修氏历代先祖名讳，倒还不显紧凑，后半却忽然变了模样，整页挤满蝇小楷，写的似是八策论一类。

而《铸月殊引》同样是半本的族谱郡志，讲述修家先祖开辟铸月山庄的沿革与艰辛，后半却是一幅幅持刀挥舞的秀美形，图中的子笔触古朴、气韵生动，纤纤素手提着一柄尖刃大刀，襟袂飘飘态拟仙，低垂眉目的庄严宝相与形制怪异的大刀形成强烈对比，却又不觉得丑怪。

图解不比心诀，字数寥寥，耿照一眼就瞥见“铸月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