镣中闲笔（01）

在，至殓也不得开启。若私自拆卸，便要连左踝也钉死 ——以此类推再钉手铐，你可明白？」

声音并不咄咄，反而有他这年纪特有的稚朝气。黥钰傻傻瞪着他手中呈「U」形铸造，直栓足有二指粗的铁柱子，只感觉被噼浇了瓢冰水 ，从发涡淋到趾尖。

这分明是南蛮锁战象的东西……欺辱也要有个限度，还拆卸……也不看我能蹚动这东西么？

但……他是认真的，他们都是认真的，为了不让我翻身，竟出此毒计……卑鄙之徒！

呜……算了，就当……就当错买了大一号的脚镯便是！只是戴上这东西，我真的，还会有起舞的机会么？

或许过了三次心跳，或许过了一千年，她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很远之处 ，卑屈而恭敬答话道:

「黥钰，晓得了……咕……」

无论于看守者还是被看守者而言，砸镣皆是一件大事——恐怕只有行刑才可媲美的大事。那些轻犯大可以抖着手铐，扛着木枷在囚室中尽显从容，但提刑司幽狱便给一种感觉:只有钉了这「大械」，才真正算是被被这魔窟所接纳，真正融「罪恶」的一部分。

被判流徙酷刑的黥钰，此时便要经历这笄礼后，生第二桩的「大事」。眼下，咱们这位芳龄二九的娇媚小娘已被恩允倚墙坐地，略行休憩——但千万莫认为律法会对她这般无可救药的罪有丝毫宽纵。容她喘息，只是考虑到她身娇骨弱，难有力气「演完」随后一连串为她心设计的戏码。

既如此，刚刚合好的枷板铐子便更没有启开的道理，黥钰所谓的「休憩」，也只不过是将长枷顶端斜斜支在墙上，几番辛苦之后，方才找到一个不会轻易滑落的姿势，曲腿瘫坐下来大脑因缺乏睡眠晕沉沉地塞满糨煳，再怎样努力耸肩，也适应不了「文房四宝枷」带来的可怕重量。身体本能地想要驱动双手对抗当下窘境，但只换来酸痛感与微不可闻的「沙沙」声——这些坏打制枷锁时，究竟将栓孔紧到了什么程度！

苦闷地吐着香舌 ，上气不接下气地吸 、唿、再吸 ，就在黥钰几乎认定全世界都已把她遗忘在这角落时，官靴擦地的簌簌声却再次响起：裴家姐弟俩已是拾掇停当，可以让今 「典礼」的主角登场了。

「黥犯，速把腿脚伸直，搭在这砧上！」做姐姐的激烈，哪里理会脚下囚徒感受，见她恍若未闻，还道是这官家小姐耍子顽抗司法。亏着弟弟眼疾手快，不然黥钰半边俏脸准要被一脚踹得肿胀乌青。

「阿姐你去烧铅汁——我来对付她便是。」

好说歹说劝走他那大姐，名为裴剑捧的少年半跪下来，很是忧心地伸手探探犯额——果然有些发热，许是羁押罚跪时受了风寒：「眼下砸镣耽搁不得，若你实在气闷，我们今晚在城郊馆驿歇息一夜如何？」

昏昏沉沉间，罪廪生只感觉有什么温热东西攥住了她的前足掌。拿开你的手！自打记事起莫说碰触，就是异想看一眼小足也不允的羊家小姐本能踢蹬几下，力度之轻微，当真如玩闹般。

已没有余力尖叫，少年那剑般修长灼热的五指扣着足底软 ，更传来阵阵过电似的异样感。于是委屈地哼唧几声，前羊家嫡长雪酥般的足踝还是被捉着搁在了砧台上，再以半开放的「U」形曲箍横着卡实。

那是一双多么标志优雅的美足器呦，皮肤白皙柔滑，甚至令感觉不是天然长成，而是由水的张力自然形成。在其主生命的前十八年，它们一直被很细心地藏在鞋袜里，再如何足不沾地的大家闺秀，恐怕也免不得会捂出些许异味。

但砧板上这对却从根本上违背了常理——硬要闻的话，也仅有一难以捕捉的香，如同庖官刚奉上桌的砂糖子糕，纵是少不经事的裴剑捧，见了也不由生出几分旖旎心思：真想把这怪姐姐的足糕含在中大啖一番！

五根笋白趾肚犹如排列在一起的松软团子，趾身虽不常活动却出奇修长灵敏，活像受惊的条鱼般蜷着，一圈圈趾纹致规整，令联想到其主纹丝不的行文之风。明明未施以蔻彩，趾甲却天生透出红亮，美中不足地被修剪至极短——判书附款中特意声明，黥犯既已坐实通贼，便当以悍贼论处 ，浑身上下凡是存在伤可能的硬锐部位，都须妥善处置。若仍执迷不悟，便应拔除以示惩驯。

脚板肌理倒是很有几分典型文的清癯疏淡，与艳词中 「旋舞回风」的莲足相去甚远。稍显角的血管筋结则像羊初熬煮出的酪皮般浇淋其上，不密不 ，齐整对称。

痴了足足三个唿吸 ，少年捕快这才想起有差事在身:「黥犯……唿……为防着你稍后吃痛咬断舌，现要提前将你噤声——若明白就速速张。」

他从兜里掏出一团黥钰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不看还好，定睛瞧去，犯原本迷煳的小脑瓜登时冒起三丈火气——那是袜子，她被捕当蹬在足上的素绢白袜！

张？好让你用这东西噤我的么！如果说先前种种她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