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恩怨

这会儿武二郎已经走远，西门庆从容起来，先咳了两声，然后笑道：“小生正在楼上宴客，不料碰上恶客，只好暂避一时。事急从权，还望兄台恕罪。”

说着作了个长揖，直起腰又朝兰姑和那几名小婢眉目传，那双桃花眼像会说话一样勾，顿时惹得几个小婢羞红了脸，也忘了害怕。

兰姑殷勤道：“大官可受惊了？”

西门庆含笑大度地摆了摆手，“无妨无妨。”

“喂，”

程宗扬提醒他，“外面可是死了一堆呢，都是你的替死鬼。”

西门庆凛然道：“那武二天生匪类！凶恶好杀！惨无道！小生必定要禀报官府，为枉死的兄弟讨个公道！绝不让这种匪逍遥法外！”

兰姑奉承道：“西门大官好一副仁义心肠。”

西门庆潇洒地一挥手，手中洒金的折扇展开，扇面上一朵富丽堂皇的牡丹红彤彤娇艳欲滴。他摇着扇子叹息道：

“若不是小生天生的急公好义，看不得有纵行恶，怎会惹上武家兄弟那对凶神？”

看着西门庆很欠扁的那张脸，程宗扬就有打一拳的冲动。凝羽早听不下去，俏脸如冰地拂袖离开鸳鸯阁。“凝姑娘！”

西门庆还没顾上和凝羽说话，连忙拔足欲追，程宗扬一句话就让他打消了念。“……武二郎，说不定还在外面呢。”

西门庆立刻收回脚步，朝程宗扬揖手道：“兄台贵姓？”

“程。程宗扬。”

“小可复姓西门……”

“单名一个庆字。五原城赫赫有名的西门大官，”

程宗扬皮笑不笑地说道：“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西门庆谦逊地谢道：“贱名不足以污尊耳。”

“哪里哪里，阁下大名注定是要流芳百世，为后传诵。”

西门庆打了个哈哈，亲热地挽住程宗扬的手臂，“我与兄台一见如故，来来来，我要与这位兄台一醉方休！”

平常刚捡了条命，肯定有多远跑多远，兰姑没想到西门大官还要喝酒，劝道：“刚经了这些事，大官宅里的姑娘们难免挂念。大官还要喝酒，胆子未免太大了。”

说得虽然委婉，意思却是让他先找个地方躲躲。

程宗扬笑道：“兰姑放心，武二郎不回来便罢，若是回来，也不会猜到大官在楼下喝酒。五原城里，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西门大官厚着脸皮不走，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西门庆不以为忤地笑道：“程兄果然明见。”

说着他合起折扇，毫不客气地在席间坐下，吩咐道：“兰姑，开两坛好酒，再寻两个上好的来。今晚这里的开销都算我西门的！”

那些的尸首自有醉月楼的下收拾，兰姑连忙吩咐小婢提来酒壶，西门庆一挥手，“换大觥来！”

不多时小婢取来大觥，西门庆先举觥满饮，然后殷勤劝酒。虽然有些反客为主，但举止圆滑，没有丝毫唐突的感觉。程宗扬笑道：“今晚西门兄才是客，小弟敬西门兄一杯。”

西门庆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一饮。

连程宗扬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虽然有时候显得很欠扁，却并不惹讨厌，倒有些像是现代的作风。西门庆咳了两声，也不询问程宗扬的来历，举起大觥道：“萍水相逢，便是知己，请！”

程宗扬酒量平常，好在他们喝的也不是蒸馏过

的烈酒，酒味只比平常的红葡萄酒略浓，当下也举起巨觥一饮而尽。西门庆用折扇敲着手心，神采飞扬地赞道：“好！好！果然是我辈中！”

程宗扬差点把里的酒出来，心里暗骂：，谁跟你“我辈中”说话间，两名穿着红衣的少进来，敛衣向两位客施礼。兰姑笑着给两各斟了一觥酒，“两位慢慢用，家告退了。”

说着又吩咐道：“清儿、梅儿，好生侍候两位官。”

两名少齐声答应。

西门庆扭看时，不由一怔，改颜道：“原来程兄是醉月楼的贵客，失敬失敬。”

“什么贵客，大官说笑了。”

西门庆眼睛一飞，“这两个可是楼里的红姑娘，等闲不陪客的。一下来了两个，这可不是小生的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