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国礼

华氏城越来越近，码外一艘镶满金箔的印度船出来相迎，等到山鬼号落锚抛缆，太子贰摩提突然出现在码上，这顿时引起群的一阵波动。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贰摩提虽是太子，实际上已代孔雀王执政，亲自出迎表明了帝国对楚尼国使臣的重视。

蠡响鼓鸣，几个金盘被奉了上来，鲜花、铜镜之外，还有金盒、金瓶，以及折叠整齐的白棉布，随同的印度大臣用动作表示这是洗浴的，陆茁欣然受之。等他洗漱完要下船的时候，码上又上来一个，经过两次翻译，文书易道：“太子贰摩提请登舟一观。”

山鬼号是少司命级的第三艘，在楚国海舟中是最小的，然而就是这么一艘小船，贰摩提还是震惊于它的巨大和坚固。印度船极为简陋，船体不是靠糖纤维粘合就是靠绳索扎系，按照罗马历史学家普林尼的说法，最大的印度船不过七十五吨。这虽然并不符合实，但榫合（连接）、捻缝工艺决定印度船很难造的很大。

印度船如此，波斯船也是如此，全是缝合船。直到中世纪的阿拉伯，《一千零一夜》里辛达航海依旧是缝合船（全船没有使用一根铁钉，靠长达六百四十公里的椰棕绳缝合而成）。

与南方的羯陵迦、朱罗、折罗、潘地亚这些航海传统王国相比，孔雀帝国虽有一支像模像样的海军，实际舰船也不过是一些弱化版的旧式大翼战舟。以这些战舟的战斗力，楚国商船队完全可以在印度沿海横冲直撞。

“有请太子足下。”楚国海舟的技术价值熊荆出发对陆茁详细讲解过：其一在导航技术，其二是帆缆技术，其三才是海舟本身的建造技术。印度太子要登舟一观，他只能接受。

栈桥早已搭好，贰摩提上来的时候，陆茁率领众向他揖礼。以华夏的标准而言，太子贰摩提是个标准的蛮夷。他大约三十多岁，上缠着白色鹿皮，以金玉为饰，身上穿着一件印度常穿的棉布做的长度至膝盖的紧身衣，一块致的绣锦斜披在肩上，按照市令底下丝绸商的判断，这是块出产于楚国的文绣，脚上是一艘白色的鹿皮履。

这些是陆茁等看得懂的，看不懂的却是贰摩提耳朵上的耳环、眉心中间的印记、点了药膏的眼眶、摸了朱红的嘴唇，以及脸上白色的铅。化妆使得这位太子像一个宫廷寺，华夏好男风的贵族们喜欢他们的男宠像那样打扮，可密密的胡须又显示出此并不是一个寺。

嗅着贰摩提身上的香水味，陆茁等的第一反应是怪异。不过在贰摩提其随从看来，楚尼国的使臣让有些微微失望。楚尼是一个面积庞大的王国，可为什么该国使臣的肤色并不白皙？难道不是只有白才能建立伟大的国家吗？

种姓制度的印度对外邦中，不自禁的会把种姓制度带自己的观感。对西方本就是白统治的波斯、埃及、塞琉古——类历史受里海附近原始印欧（因为元首的锅，雅利安在二战后改称为原始印欧）的影响。

原始印欧进欧洲，在东南欧被称为希腊、在意大利被称为拉丁（罗马属于其中一支）、在西欧被称为凯尔特，在北欧被称为耳曼（现代西方之祖）；原始印欧进亚洲，在小亚细亚被称为赫梯及律底亚、在伊朗高原被称为米底及波斯、在印度因为种的差异，成为种姓制度的根源。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都是原始印欧，首陀罗（当地土著）可能是尼格罗，也有可能是僧伽罗。

一如周取代殷商成为华夏的统治者，商周文化（商之文字、周之礼乐）熏陶华夏列国，从原进欧亚大陆的原始印欧发展出来的各种文明都有一定的相似，比如灵的相似形，对牛的崇拜。

这些自称为印度的原始印欧后裔，看到华夏，自然感受不到面对希腊、波斯、埃及、塞琉古使臣的亲切。并且陆茁还是个越，长江以南的越，长江以北的东夷（殷商），西北的周（包括南迁前的楚），这三种占据了东亚世界。其中周数最少，占据肥沃中原、环渤海的东夷数最多，南方山区的越数量仅多于周。

如果拿印度来理解东亚，周就是原始印欧，东夷是尼格罗，越是僧伽罗。陆茁这样一个面目黝黑的僧伽罗使臣让太子贰摩提感到不安，他担心自己接见的是一位首陀罗。

两次翻译之后，文书易道：“太子足下言，大夫为贵否？楚国有贵否？”

“呵呵。”陆茁不由笑起，“贵庶民，不可混淆。茁之先祖即为越国之将军，岂是庶民？鄙邑楚王之先祖，始于炎帝，乃祝融之子孙，商时曾娶商王盘庚之隹，与周同贵，血脉传承至今已有两千余年，何言无贵？”

陆茁束发高冠、玄衣素裳、腰悬宝剑。皮肤虽然黑，可仪态完全是贵族的风范。他开一笑，露出整齐的白齿时，贰摩提已相信他是一位贵族。等通译把楚语翻译成希腊语，再由希腊语翻译成梵语时，他当即对陆茁笑了笑，开始参观山鬼号。